次日一大早,天际刚泛起鱼肚白,青禾就已经出现在了吴老的诊所门口。
住在城里就是方便啊,怀柔好是好,山清水秀的,可是每次进城得在路上颠簸好久,啥事都还没办成呢,大半天功夫没了。
青禾难得昨天住的近,终于早到了一回,这时候诊所里还静悄悄的,只有豆子在外间轻手轻脚地打扫。
青禾径直走向里间那个临时隔出的小病房,她心里还是惦记着王栓柱的病情。
王栓柱依旧躺在那里,半死不活的,嘴唇干裂得很厉害。青禾在榻边坐下,先静静地观察一会儿他的面色和呼吸节奏。然后她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他枯瘦如柴的手腕上,屏息凝神,仔细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跳动。
指尖传来的脉象沉细欲绝,时有时无,仿佛随时会断开。这是正气极度衰微,几乎无力鼓动血脉的危象。
她眉头紧蹙,忍不住默默摇了摇头。
不中用了。
片刻,她又不忍就这样放弃,小心地掀开薄被,再次检查他左膝的恶疮。
肿胀似乎比昨日更甚,脓液渗出得更多,周围原本只是泛青的皮肤,此刻隐隐透出一种不祥的暗紫色。
她的心里沉甸甸的。
若在前世,这种程度的病情肯定是要上强效抗生素和营养支持的,而且要在身体允许的情况下第一时间考虑手术清创。
但在这里,她手头只有草药和有限的几种外治手段。
王栓柱此刻的身体犹如一座即将崩塌的房屋,虚不受补,必然承受不住过于猛烈的攻伐之药。原先设想的那张药方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恐怕太过峻猛,反而可能加速他的死亡。
必须调整思路。
青禾沉吟片刻,心里有了计较。
当务之急是先吊住这口气,要想办法用温和有力的药物扶助他体内仅存的微弱正气,稳住根基,再图后续。
可以重用黄芪,大补元气,佐以人参须固脱生津,再配合白术、茯苓健脾益气,甘草调和诸药。
药都是常用的那几味,但剂量需要拿捏得十分精准,需要和吴老商榷后才能确定。
另外,对于王栓柱来说,全身性的器官衰竭和感染固然严重,还有一个问题也相当棘手。
他膝盖上触目惊心的恶疮和十三阿哥的左膝很是相似。
但十三毕竟养尊处优,营养和护理条件远非王栓柱可比,十三虽然也有病灶一直迁延不愈,却没有溃烂到如此地步。眼前这个恶疮,已是岌岌可危。
青禾打来一盆温水,用干净的软布蘸湿,轻柔地擦拭恶疮周围的皮肤,试图清除掉那些干涸的脓痂和污物,好看清皮肉的真实状况。
随着擦拭,情况更加清晰地暴露出来。疮口中央及周围一大片皮肉颜色死灰,毫无弹性,按压上去也完全没有痛感,这是明显的组织坏死。脓液被包裹在深处,无法顺畅排出,不断侵蚀着周围的健康组织。
这种情况如果再不进行有效的脓液引流,减轻内部压力,不仅这条腿保不住,毒素吸收进入血液,引发全身性的败血症(中医称走黄)那就是必死之局了。
十三目前尚能维持,但若放任不管,迟早也会走到这一步。
她原本想着十三至少还能拖几年,让她有更充裕的时间去慢慢琢磨如何改进医疗器械,研究如何创造相对无菌的操作环境、如何更安全地进行穿刺引流。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王栓柱的病情不等人,没有那么多时间让她从容准备了。
她走到外间,找到了正在整理药材的吴老。
“吴老,王栓柱左膝的恶疮太严重了,脓毒深陷,周围皮肉已现坏死之象。若再不用针刀刺破,引流脓毒,恐邪毒内陷,回天乏术。”
吴老停下手中的动作:“针刀引流看似简单,实则凶险。下针深浅、方位稍有差池,或引流不畅,或伤及筋脉,都可能雪上加霜。而且,术后若护理不当,更易感染,反促其死。”
“我都明白,但他的情况已无他路可走。与其坐视其溃烂至死,不如行险一搏。我会尽量找准脓腔最浅表、波动最明显处下针,力求引流通畅。至于术后......”她顿了顿,“我会亲自看护,尽力防止邪毒复侵。”
吴老盯着她看了半晌,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最终,他缓缓点了点头:“既如此,便依你罢。需要什么,让豆子准备。手术时我在一旁给你做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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