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祥在阿宝的搀扶下,身影渐渐隐没在山路的转弯处,林木掩映,很快便看不见了。
青禾却还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
方才十三阿哥起身行走时,她观察到他的左腿动作确实还是有些不自然,尤其是在迈步和承重时,膝盖好像有点僵硬,需要右腿稍稍多使些力气来弥补。
他上山寻药,莫非就是为了治疗自己的腿疾?久病成医?
但他的腿究竟是怎么回事?
想到胤祥此人,青禾心头不免泛起复杂难言的情绪。
康熙四十七年一废太子之前,十三应该还是非常受康熙喜爱的,因为直到康熙四十九年为止,除非一个皇子都不带,不然康熙的扈从名单中必有皇十三子。
但是,不知道是一废太子之后十三的腿疾遭了康熙嫌恶还是别的什么事情惹了康老爷子,四十九年六月,康熙就曾在请安折上骂“胤祥乃不大勤学忠孝之人”。
这些都是青禾前世读野史读来的,她因为喜欢看步步惊心、甄嬛传和西红柿软件上的清穿文,对于清穿常见配角老十三还是非常熟悉的。
前世在各类文艺作品的渲染里,康熙朝晚期的胤祥似乎总是蒙着一层落寞失意的阴影,甚至流传着被圈禁十年的说法。
为了验证胤祥是否真的被圈禁十年,康熙是否真的这样对自己的儿子,青禾上班摸鱼的时候查阅过不少正史野史,不然也不会知道胤祥给弘昼开药这种趣闻。
后来又不幸(有幸?)穿越到此,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可以确定胤祥绝没有完全失宠于康熙。别的不说,单是康熙屡次亲自过问其腿疾便可见一斑。
但为何会不得重用,乃至被雪藏,导致他空有一身才干抱负却只能在府邸养病,其中真正的缘由恐怕只有心思难测的康老爷子自己才知道了。
一直到雍正皇帝继位,胤祥才算真的熬出了头。
雍正帝刚上位,就将户部、造办处、侍卫处乃至皇子教育等诸多重担都压在了这位十三弟肩上。他代拟上谕,转传旨意,联络封疆大吏,几乎以一己之力扛起了雍正朝初期大部分中枢政务。
如此千头万绪、责任重大的工作,他都能处理得井井有条且毫无怨言,这与他骨子里极强的政治责任感和使命感是分不开的。
这样一个有着出色政务能力和强烈责任心的皇子,在康熙朝却只能蹉跎岁月,看着其他兄弟在前朝施展。他内心深处,又会是何等滋味?是无奈,是郁结,还是早已将不甘深深埋藏?
青禾想到这里,竟莫名感到一丝悲凉。
或许,康熙爷儿子真的太多了,还个个出色,他才会这样挑肥拣瘦吧,要是把胤祥放到光绪时代......唉,都是命运。
“罢了,”青禾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我一个小小宫女子,自身尚且难保,操这份皇帝老子的闲心作甚。”
她甩甩头,重新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草药上。
她稳了稳心神,继续之前未完成的采药工作,只是效率到底不如之前了。
又忙碌了小半日功夫,直到日头偏西,她才背起沉甸甸的药篓沿着熟悉的小路往山下庄子走去。
还没走到院门口,还有着一段距离呢,青禾便瞧见庄院外头停着好几辆规制不小的青帷马车。马车样式虽不张扬,但用料和做工都透着不俗,绝非寻常富户所有。
难道是胤禑派人来抓她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闪身躲到路旁一堵半塌的土墙后面,借着杂草和墙体的遮掩小心翼翼地探头观望,一颗心怦怦直跳。
“这一天天的,怎么竟玩起躲猫猫了......”
她屏住呼吸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只见院子里小红正和一个穿着体面的人说着话,脸上非但没有惊恐之色,反而带着她惯有的憨笑,态度自然,甚至还伸手比划着指了指后山的方向。
看这情形,似乎不像是来抓人的。
青禾心下稍安,又观望了片刻,确定没什么危险才从墙后慢慢走了出来,假装刚采药回来的样子,朝着院子走去。
还没走到近前,便听到那个体面人对小红说道:“......我家主子感念姑娘救命之恩,特命小的送来些微薄之物,聊表心意,还望姑娘千万不要推辞......”
哦,原来是十三阿哥府上的人。
青禾这才彻底放下心来,长长舒了一口气,加快脚步迎了上去。
体面人约莫四十上下年纪,穿着一身藏青色杭绸直裰,面容周正,眼神精明却意外地不会惹人厌烦。
他见到青禾立刻上前一步,态度恭敬地行了个礼:“这位想必就是青禾姑娘了?小的姓周,是十三爷庄子上的管事。奉主子之命,特来拜谢姑娘今日援手之恩。”
他侧身指了指身后几个正在从车上往下搬东西的小厮,说道:“主子说仓促之间不及备厚礼,这些都是庄子上出产的寻常物事,或是日常能用得上的,望姑娘不嫌粗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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