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棂在她雪青色的旗袍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却驱不散她周身上下淡淡的郁气。
良久,她才像是终于斟酌好了词句,抬起眼看向青禾,声音平稳:“青禾,今日叫你来,是有些话,我想当面对你说。”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语速很慢:“那日火起,我被困在屋里,浓烟呛得我透不过气,以为必死无疑了。是你,闯进来,把我拖了出去。”她的目光再次掠过青禾脸上的伤,“还因此毁了容貌。”
“奴才只是尽了本分......”青禾连忙谦辞。
福晋却轻轻摇了摇头,打断了她,继续说了下去:“其实,细细想来,我早就该好好谢你。不止是这次。还记得我大婚那日吗?若非你当时机变,处置得当,只怕我那场婚宴,乃至我瓜尔佳氏的脸面,就都毁了。”
福晋的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微笑,却比哭还难看:“可那时候,我不知道是怎么了,像是被猪油蒙了心。或许是觉得,你只是一个宫女,却太过伶俐,碍了眼。或许是觉得,你让我在爷面前失了体面。从婚宴后,我心里就是存着一股不甘,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怨气。”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后来,李嫲嫲又早早地就......去了。她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是我从娘家带来的最贴心的人。她这一走,我在这府里,连个能说说体己话商量事情的人都没有了。”
“我的身上时时刻刻背着瓜尔佳氏的荣誉,我的一举一动,都不能行差踏错,我不能丢了家族的脸面,不能失了皇子福晋的尊荣。”
她抬起未受伤的手,轻轻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整日里,好像有根弦紧紧地绷着,头也常常痛。我总想着,要是嫲嫲还在就好了。对你,自然是......没有什么好颜色。”
说到这儿,她停顿了很长时间,目光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直视着青禾:“但这些日子,我前前后后想了许多。有些事,也渐渐想明白了。我知道,你是个好的。一直都知道。只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
“这次你不计前嫌舍命救我。”她的语气变得郑重起来,“这份恩情不是金银赏赐那些虚礼能够偿还的。所以今天叫你来,是因为我不想再赏你什么金银缎匹,我只想当面问你一句。”
福晋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恳切而认真:“青禾,告诉我,你想要什么?只要是我力所能及,必定为你周全。”
青禾静静地听着,心中亦是百感交集。
她看着眼前这个少女。
她穿着华贵,身份尊崇,可内里却被无形的枷锁捆缚得几乎窒息。她的骄傲,她的焦虑,她的孤独,她的挣扎......在这一刻,如此清晰地展露出来。
贵族少女的生活,除了物质上的丰裕,在精神层面与她们这些身不由己的奴才,又有多少本质的区别?
甚至,她们肩上背负的家族期望与政治联姻的责任,让她们活得更加沉重。
话说回来,想要什么?
青禾抬起眼,迎上福晋的目光。她知道自己一直在等待的时机或许就是此刻了。她拿命去搏,搏的不就是这一刻的选择权吗?
她略一思索,缓缓说道:“福晋如此推心置腹,奴才感激不尽。”她先是起身郑重地行了一礼,然后才抬起头,目光坦然。
“福晋如此坦诚相待,奴才也没有隐瞒的道理。奴才自康熙四十七年到爷身边伺候,至今已有七年。这七年来,奴才不敢说事事周全,但也一直是兢兢业业,尽心尽力,盼着主子们安好,府邸和睦。”
她顿了顿,抬手,指尖轻轻抚摸自己右颊粗糙的痂痕,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决绝。
“如今,奴才伤了脸面,容貌毁了是小事。仪容不整,惊了贵人是大事。奴才虽愚钝,也深知今后不宜再在主子们跟前伺候了。再者,奴才年纪也不小了,距离二十五岁放出宫的年纪,也不过剩下几年光景。”
她深吸一口气:“奴才别无他求,只恳请福晋念在奴才多年伺候的份上,能在主子面前代为陈情,恩准奴才......提前放出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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