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
青禾还沉浸在巨大的委屈中,突然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吓了一大跳,心率瞬间飙到180,心悸让她指尖都微微发颤。
硬着头皮转过身,只见张保牵着一匹马,似乎刚从附近办完事路过,恰好看到了这场争执。
完了! 青禾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张保自阿哥所就跟着胤禑,几乎是胤禑的影子。
被张保知道此事,无异于把自己公开处刑了。
她的脸比刚才听到涨价时还要难看,下意识地想把手里的钱袋藏到身后,却笨拙地差点掉在地上。
张保显然将刚才的对话听去了七八分。
他看了看面无人色的青禾,又看了看面露狡黠的官牙,眉头微蹙。
“陈官牙是吧?做买卖讲究个诚信,既然立了草契,定了价,岂有随意反悔的道理?这若是闹将起来,只怕对你官牙的声誉也不好吧?”
陈官牙见张保虽穿着普通,但气度不像寻常百姓,心里先怯了三分,嘴上却还强撑:“这位爷,不是小的不讲诚信,实在是这行情......”
张保却不理他,转而看向惊慌失措的青禾,目光在她苍白的脸和紧攥着的钱袋上停留了一瞬,眼神里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自阿哥所就认识青禾,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后来一起伴驾热河,见识了她的聪慧和坚韧,心底深处早已存了一份朦胧好感。此刻见她如此窘迫无助,保护欲陡然升起。
他忽然上前一步,从马褡子里掏出一个钱囊,拿出几块不小的银锭子直接塞到陈官牙手里:“这里是足色的三十两官锭,连同这位姑娘的银两,够了吧?房契拿来,即刻办理!”
陈官牙愣住了,青禾和芸香也彻底愣住了。
“张保小爷,你这是干嘛?”青禾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怎么可以收他的钱!
张保却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官牙:“嗯?”
陈官牙被他的气势慑住,又额外赚了三十两,哪里还敢说什么,连忙点头哈腰:“哎呦,瞧您说的,这就办,这就办!”说完立刻手脚麻利地取出正式官契文书,准备笔墨。
青禾整个人都懵了,呆呆地看着张保处理完一切手续,直到那张写着“林薇”的房契递到她手里时,她还觉得像在做梦。
事情办完,陈官牙讪讪地退下。
张保这才转向青禾,看着她依旧惊魂未定的样子,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许多:“好了,没事了。”
“张保,这钱......”青禾语无伦次,手里轻飘飘的房契此刻却重逾千斤。
“钱的事,不必挂心。”张保打断她,目光深深地看着她,“青禾,今日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这房契是你林薇的,与十五阿哥府的宫女青禾毫无干系。你只管放心。”
他的保证清晰有力,像一颗定心丸。
青禾怔怔地看着他,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
张保看着她哭,有些手足无措,想递帕子又觉不合规矩,最终只是低声道:“别哭......快收好。赶紧回去吧,别让人起疑。”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几不可闻,“凡事。。。。。。自己多小心。”
说完,他不再停留,牵过马转身快步离开了胡同,仿佛从未出现过。
青禾握着房契和最后剩余的一点散碎银子,心中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芸香也是吓得不轻,此刻才敢凑过来,小声问:“姐姐,这......这可怎么办?”
青禾深吸一口气,用力抹去眼泪,将房契仔细叠好,贴身藏起,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走,先回去。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能说,知道吗?”
芸香重重的点了点头,看着傻得可爱,青禾被逗得噗笑了一声。
两人办完事情,抓紧时间回到十五阿哥府销假。
芸香是个直肠子,方才那番惊心动魄的争执,虽把她吓得不轻,但一旦危机解除,房契到手,她便立刻将烦恼抛到了九霄云外。
回府的路上,她挨着青禾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姐姐!咱们真的有院子了!是真的!”
她傻呵呵地笑着,几乎要手舞足蹈,“等以后......等以后咱们出去了,我要在院里种好多花!种月季,种芍药!还要养只大肥猫,看它晒太阳!姐姐你说好不好?”
“咱们的炕要烧得暖暖的,冬天再也不怕冻手脚了!我还会做针线,姐姐针线功夫不好,咱们的窗帘桌布,我都包了!”
她絮絮叨叨地规划着未来的生活,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憨直的幸福感,仿佛那处小院已然是触手可及的安乐窝。
青禾看着她无忧无虑的侧脸,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不由得稍稍松弛,泛起一丝温暖的涟漪。
有个这样简单快乐的伙伴,或许未来的路也不会那么难熬。
但归根到底,青禾的心境终究没办法像芸香那般单纯、轻松。
首先,钱袋彻底空了。不仅自己积攒多年的体己一扫而空,还欠了芸香八两七钱三分。那是芸香几年来一分一厘省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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