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你争我抢,偷奸耍滑也就罢了,左不过是一些针头线脑的损耗,可到了这等要命的关头,若还不能拧成一股绳,祸事就是从内里生出来的。管理这么大一个府邸,上下百十口人,难呐......”
“我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青禾闻言,心中微动。
她看着王进善疲惫的眉眼,斟酌着开口:“进善,你就算浑身是眼也看不住满院的鸡啊。事事亲力亲为,终究有看不到的地方。怎么不试着在稽核、勾连这两处再下一些细功夫?”
王进善抬起头,示意她继续说:“哦?这怎么说?”
“比方说,采买上李公公自然是极老练的,但送来的货品,除了库房按例验收斤两,查看成色外,是不是偶尔让厨下也来瞥一眼?尤其是时鲜菜蔬、活鸡活鱼之类。”
“他们日日跟这些东西打交道,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当天最新鲜的,是不是以次充好。”
“两下里互相有个无形的牵制,底下人做事或许就更经心些。”
“再比如,各处的领用记录,如今都是个人记个人的。若是每月盘账前,能把相关联的几处册子放在一起对对呢?”
“譬如针线房领了多少布料丝线,做出了多少成品,发出了多少,余了多少。而库房那边发出了多少料,收到了多少成品。甚至伺候主子的姐姐们那边,收到了哪些新衣,可有记录?”
“这几本册子若能偶尔碰一碰头,或许就能发现一些对不上的小缝隙,能提前把窟窿堵上。当然,这定然会给各位管事添许多麻烦,我也就是......就是胡思乱想。”
青禾想着,十五阿哥府其实和一个中等规模的公司差不多,王进善作为行政总监,如果没有各个部门良好衔接和监督,确实千头万绪。
她巧妙地把现代管理学中的交叉验证和内控化解成具体的建议,只看王进善能否举一反三了,毕竟她对管理也不熟悉,只能抛砖引玉了。
王进善听着,刚开始没什么反应,听到后来,眼睛渐渐亮了起来。
他管理府务凭的多是经验和权威,越仔细琢磨着青禾说的话,越觉得有道理。
“你这个人啊......”王进善上下打量着青禾,像是第一次认识她,“脑袋瓜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说得在理,在理啊!虽有些繁琐,但真做起来,却能堵上不少漏洞,让那些心存侥幸的知道敬畏!”
他越说越兴奋,甚至拿起笔在纸上记了两笔:“好,好!等忙过这阵,我就细细琢磨一下,按你说的这个意思,把府里的规矩再理一理!青禾啊,你真是……真是个难得的人才!”
青禾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忙道:“我就是随口胡说,你觉得有用就好。”
想捧杀,没门儿!
“有用,大有用处!”王进善心情大好,连日的阴霾仿佛都驱散了不少。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主要是王进善问,青禾结合现代见闻小心地答,直到外面起了更,才各自散去安歇。
今夜不用当值,青禾径直回到下处,芸香和翠喜已经睡下了。
她简单洗漱后躺下,想着明日得早起赶紧睡。却翻来覆去睡不着,心里不停盘算着二百二十两银子怎么凑,直到夜深才迷迷糊糊睡去。
次日一早,天色蒙蒙亮,青禾便起身当差,黑眼圈直接拉到法令纹。
她偷偷打着哈欠,走到正院廊下,恰遇见锦书和兰穗也刚过来。两人见到青禾,脚步都是一顿,脸上神色颇不自然。
青禾不耐烦地想:这是怎么了?一大清早又要斗鸡?
僵持了片刻,竟是锦书先开了口,声音比往日柔和了不知多少:“青禾姐姐来得真早。”
兰穗也忙挤出一个笑上前半步,语气甚至带着讨好:“姐姐身子大好了?那几日......真是吓死我们了。多亏了姐姐有勇有谋,识得那毒物,不然......不然我们大家的脑袋恐怕都......”她说着,后怕地缩了缩脖子。
锦书接话,语气真诚了许多:“往日是我们不懂事,处处与姐姐争强斗气。经过这番,我们算是想明白了,咱们同在府里当差,就是一体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内斗下去,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兰穗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姐姐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正房里的事务,我们......我们都听姐姐的。”
两人态度可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眼神里没了往日的嫉妒和不忿,取而代之的是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敬畏。
那日青禾临危不乱的反应显然深深震撼了她们。
青禾看着她们,心里明白,这转变固然有吓破胆的成分,但更多的是一种生存智慧的选择。
在深宅大院里,尤其是在经历过险些覆巢的危机后,抱紧有能力者的大腿,远比无谓的内斗来得明智。
她也不拿乔,只淡淡笑了笑:“两位姐姐言重了。大家平安就好。往后一起当差,互相帮衬着便是。”
见她如此态度,锦书和兰穗都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真切的笑容来,连忙应和着,簇拥着青禾一同往茶水间走去,准备开始一天的活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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