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禾顾不上疼痛,死死护住怀里的梨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公公息怒!奴婢不是偷……”
“还敢狡辩!人赃并获!”另一个瘦长脸的太监已经粗暴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用力一拽。
青禾一个踉跄,怀里的两个冻梨“咕噜噜”滚落在地,沾满了泥土和霜粒。
“我的梨!”青禾失声叫了出来,扑过去就想捡。
“反了你了!”方脸太监一脚踩住一个梨子,短棍已经抵在了青禾的肩膀上,力道沉重,压得她半边身子都歪了下去,“说!哪个宫的?偷果子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夹带出宫?”
冰冷的棍子硌得骨头生疼,青禾又惊又怕,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她看着地上被踩得污脏的梨子,那是十五皇子的良药!
绝望之下,她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急切和恐惧而尖利起来:“公公明鉴!奴婢是翊坤宫伺候十五爷的青禾!这梨……这梨不是偷的!是十五爷咳疾沉重,太医开的方子需用经霜的秋梨取霜入药!奴婢……奴婢是奉主子之命来取的!”
情急之下,她只能扯起太医的大旗,赌一把这些太监不敢去细究。
“十五爷?”方脸太监的棍子力道松了些,脸上露出一丝狐疑。
十五阿哥病得快不行了,整个紫禁城都知道。
他狐疑地打量着青禾狼狈的样子和地上沾泥的冻梨,“取霜入药?你蒙谁呢?取霜用得着爬树?用得着摘整梨?”
“公公!霜气只在梨皮之上,需连梨摘下,置于冰处,待其寒霜凝而不散,方可刮取纯净梨霜!若只取枝叶霜露,恐沾染污秽,药效不纯,反害了主子啊!”
青禾急中生智,将现代对冻梨药性的理解,用她能想到的最古法的词语急切地解释着,声音带着哭腔。
“主子咳了一夜,痰中带血,气息奄奄……奴婢,奴婢实在是心急如焚,才斗胆攀树!求公公明察!若误了主子的药,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磕下头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坚硬的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两个太监被她这一番连哭带诉,又搬出病重皇子和药效的话给镇住了,互相看了一眼,都有些犹豫。
翊坤宫那位十五阿哥,虽说病得快死了,但毕竟是皇子。若真因为拦阻取药耽误了……这罪名可大可小。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一个低沉而威严的声音从浓雾深处传来。
脚步声响起,一个老太监在一群小太监的簇拥下踱了过来。只见他穿着深紫色团花缎面棉袍,外罩玄色貂毛坎肩,头戴暖帽,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
正是翊坤宫的总管太监——赵德海。
青禾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赵德海!这可是比刘太监更难缠更精明的主!
两个巡逻太监赶紧躬身行礼:“赵总管!”
赵德海锐利的目光扫过地上沾泥的冻梨,又落在跪伏在地一身狼狈的青禾身上,
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又是你?青禾?”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方脸太监赶紧把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青禾“攀树偷梨”和“狡辩取药”。
赵德海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
听完,他踱到青禾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声音平淡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你说,这是为十五爷取的药?太医开的方子?”
青禾伏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觉得那目光像冰锥子一样刺在背上。
她硬着头皮,声音发颤但尽量清晰:“回总管的话,是……十五爷咳疾沉重,太医署的药……主子难以下咽。奴婢……奴婢家中曾传有土方,用霜冻秋梨配以川贝、杏仁蒸膏,最能润肺止咳……奴婢斗胆,想……想为主子一试。”
她不敢再提“太医开方”,只能含糊地说是土方。
“川贝?杏仁?”赵德海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诮,“东西呢?”
“回总管,川贝……奴婢没有。奴婢……奴婢是想先取了梨霜,再去……再去想办法求些杏仁……”青禾的声音越来越低,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赵德海沉默了片刻。
浓雾在他周围缓缓流动,像无声的暗流。
他忽然蹲下身,伸出戴着翠玉扳指的手,用两根保养得宜的手指拈起地上一个沾满泥污的冻梨,掂量了一下,又凑到鼻端闻了闻那带着泥土和霜寒的气息。
“呵。”他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将冻梨随手丢回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站起身,掸了掸貂毛坎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重新落在青禾身上,锐利得如同刀子刮过:“卯时三刻前,把你这润肺止咳的药,送到十五爷跟前。若主子用了有半分不妥……”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像淬了冰,“仔细你的脑袋!滚吧!”
说完,他不再看青禾一眼,转身带着一群太监,像幽灵般消失在浓雾里。
那两个巡逻太监也赶紧跟了上去,临走前还狠狠瞪了青禾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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