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往前一步,大声说:“你就是打了我兄弟的人?”
我没动,也没抬头。手指轻轻敲了下茶碗边沿,瓷声清脆。
他身后那个瘦高男握紧铁鞭,眼神扫过我腰间的三个酒囊,又盯住我背上的无锋重剑。他们没敢动手,但也没退。
我知道他们在等一个信号——是打,还是谈。
我不急。残碑熔炉在丹田里烧得正稳,昨晚那几场打斗吸的余劲还在慢慢煨成源炁。三滴存着,够爆发一次小境界跨越。但现在不是时候。
我闭上眼。
灵识顺着呼吸往外探。
三十丈内,风吹草动都能感知。茶馆角落的老鼠爬过木板,街口卖饼的小贩掀开笼屉,连隔壁摊子上那只苍蝇振翅的频率我都感觉得到。
然后我扫到了他。
邻桌那个灰袍修士,坐在靠墙的位置,正低头喝茶。他腰间挂着个青布储物袋,灵气波动很弱,但里面有一股特殊的纹路残留——像是符文烙印在纸上,又像古字刻进骨里。
我灵识轻碰了一下。
《丹术基础》。
四个字直接浮现在脑子里。
我愣了半秒。这书名……我听过。师父临走前提过一句,说当年有人靠炼丹逆天改命,把废脉之人硬生生熬成了金丹老祖。
我心念一动,从丹田里抽出一丝源炁,顺着灵识延伸出去。
像伸手拿东西一样。
那本书的第一页翻开了。
不是用眼睛看,是用“感觉”去读。每一个字都带着微弱的灵纹震动,源炁缠上去,信息就往我脑子里灌。药性分类、火候控制、杂质提纯……全都在一瞬间被拓印下来。
第二页。
第三页。
我越看越顺。源炁像线一样绕着书页转,速度越来越快。那些原本看不懂的术语,比如“寅时露水引药魂”“三昧真火控七分”,居然开始自动在我脑海里拆解重组。
原来炼丹不是靠手,是靠“炼”。
就像我把断刀碎片炼成源炁一样。
我正看得入神,忽然察觉不对。
体外的源炁有点失控。
那一丝本来只该缠在书页上的力量,竟顺着空气飘了一缕回来,钻进了我面前的茶碗。
嗡——
茶水轻轻晃了一下。
颜色变了。
原本淡黄的灵茶,表面浮起一层黑渣,像煤灰似的往下沉。茶香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股焦苦味。
“哎哟!”一声喊。
茶摊老板端着热水壶路过,一眼看见我这碗茶,整个人僵住了。
“我的灵茶怎么变黑了?!”
他扑过来抓起茶碗左看右看,手指搓了搓黑渣,脸色都绿了。
“这可是上等云雾山灵叶泡的!三年陈料!谁动了我的茶?!”
没人应他。
整个茶馆静了几息。
刚才还交头接耳的散修们全都闭嘴了,一个个缩脖子低头,假装在喝茶。有几个甚至悄悄往后挪了位置。
老板瞪着眼看向我。
我也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他嘴唇抖了抖,想骂又不敢,最后憋出一句:“你……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法?”
我没回答。
低头看茶碗。
黑渣沉底,像炼废的矿渣。
但我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不是邪法。
是我刚才用源炁拓印书页的时候,外溢的那一丝力量,无意间把我这碗茶里的杂质全炼了出来。
灵茶听着高级,其实泡久了也会积尘、染浊气、沾凡人手汗里的油腥。这些平时看不见的东西,在残碑熔炉的源炁面前,就跟铁屑见磁石一样,全被抽出来凝成了渣。
我刚才不是喝茶。
我是顺手“炼”了一碗茶。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我能炼茶,那能不能炼药?
《丹术基础》里写的那些药材,不也是有杂质吗?不也要提纯吗?不也要控火吗?
我体内有青火,能煨废劲、吞剑意、炼源炁——这不就是最好的“炉火”?
而且我根本不用丹炉。
我的丹田就是炉。
残碑熔炉就是鼎。
想到这儿,心跳快了一拍。
老板还在嘀咕:“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前脚有人能把下品灵石化上品,后脚又有能把好茶炼成毒水的……这世道没法干了……”
他把茶碗摔进水盆,溅起一片浑水。
我没理他。
闭上眼,重新内视。
残碑熔炉静静悬浮在丹田深处,青火稳定燃烧。但这一次,我发现碑面裂缝里多了点东西——一道极细的虚影,像是某种文字的轮廓,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和《丹术基础》里的目录页,一模一样。
我心头一震。
这不是巧合。
我刚才不是单纯记住了这本书。
我是用源炁把它“炼”进了熔炉。
就像炼化断剑残片那样。
知识也能炼?
我睁开眼,盯着对面墙上挂着的一幅破画——歪斜的山水,墨迹发霉。可我现在看它的方式不一样了。
我不再只看到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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