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距离那间仓库约六百米外的一条肮脏小巷口。
五号和黑甲兵小队长刚从一个低矮破旧的窝棚里走出来。窝棚的主人是一位牙齿都快掉光、眼神浑浊的老太太。
五号那平淡却莫名让人安心的话语似乎还留在空气中:“放心,老奶奶,磐石不会放弃你们的。过段时间,这个贫民区就会彻底翻新,给所有人都造上坚固暖和的新房子。”
她甚至示意身后的士兵留下了一小袋应急的口粮。
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在门口,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喃喃道:“那……那真是谢谢你们了……谢谢大人……”
她在这泥潭一样的贫民区挣扎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听到如此确切的、关于“新房子”的承诺。
队长看着老太太的样子,刀疤脸上的横肉似乎都柔和了一丝。但他很快重新板起脸,看向五号:“头儿,下一家?”
五号微微颔首,刚要说些什么。
只见旁边低矮的屋顶上,一个红色的娇小身影正慌慌张张、略显狼狈地从远处疾奔而来,动作快得像一道红色的闪电,还不时用力甩着头,仿佛沾上了什么极其讨厌的东西。正是蚀。
“蚀,你去哪里了?”
五号只是随口一问,目光平静地看向落在她面前的蚀。
对于蚀偶尔脱离队伍、独自跑开去“探险”的行为,她早已习惯,只当这孩子又是被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吸引走了。
蚀站稳身子,还在忍不住干咳了两声,小手在鼻子前使劲扇着风,小脸皱成一团,红瞳里满是嫌弃和后怕:“我……我好像找到十号了!” 她语速很快,带着点邀功的急切,但随即又被那残留的恶心感打断,“额……那到底是什么那么臭……呸呸……差点把我熏晕过去!她们扔了几个罐子,砰一下就全是那恶心巴拉的绿烟!跑得比耗子还快!”
“十号?” 五号那万年不变的平静语调终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灰色的兜帽微微抬起,看向蚀来的方向,又迅速低头扫了一眼自己内置的、毫无反应的感知信标。
半径五百米内,没有十号的能量信号。
蚀是从更远的地方跑回来的。也就是说,在她发现十号的那一刻,十号恰好就在她感知范围的边缘之外,并且利用那恶臭的烟雾和干扰,在她赶到之前,成功逃离了有效范围。
狡诈者……果然名不虚传。对距离和时机的把握,精准得可怕。
在蚀一边抱怨着残留的“恶心臭味”、一边凭着记忆和敏锐嗅觉的指引下,五号和一小队黑甲兵迅速穿过贫民区如同肠子般蜿蜒曲折的肮脏小巷,来到了那间外表看起来完全废弃了的仓库前。
它孤零零地矗立在一片破败的建筑群边缘,墙皮大面积剥落,露出里面腐朽的木头和砖石,窗户大多破损,用木板胡乱钉着,看上去和周围无数被遗忘的角落没有任何区别。
若非蚀带路,很难想象这会是名震奥特拉玛的黑猫盗贼的藏宝窟之一。
那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门其实并未上锁,只是虚掩着。一名黑甲兵上前,用戴着护手的手轻轻一推,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在寂静的午后显得格外刺耳。
门内,之前那呛人欲呕的恶臭已经消散了大半,只余下一点若有若无的、如同腐烂草木般的酸涩气息混杂在灰尘味里,需要仔细嗅闻才能察觉。
仓库内部比外面看起来稍大一些,但依旧杂乱昏暗,阳光从破损的屋顶和窗户木板缝隙间射入几道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无数尘埃。
五号迈步走入,灰色的斗篷下摆扫过门槛上的积灰。
她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缓缓扫过整个空间:散落的稻草、废弃的木箱、墙角的蛛网、地上依稀可见的凌乱脚印、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平息的、微弱的魔力扰动残留,那是狡诈者烟雾弹和匆忙逃离的痕迹。
她的视线最终落在那张看起来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铺着天鹅绒垫子的旧沙发上。
“看来,这就是那小偷赛贝贝的其中一个据点了。” 五号的声音平淡地响起,陈述着一个已然确定的事实。狡兔三窟,对于赛贝贝这种级别的盗贼来说,拥有多个安全屋是基本操作。
“搜。”她下达指令,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仔细点。但动作放轻,不要吵到周围的居民。” 她特意补充了一句。贫民区虽然混乱,但磐石新政需要的是秩序而非恐慌,不必要的骚动能免则免。
黑甲兵们立刻领命,如同训练有素的猎犬般无声地散开。
他们没有粗暴地翻箱倒柜,而是凭借着丰富的搜查经验和敏锐的观察力,开始探查那些看似不可能藏东西的地方:松动的地板砖、墙壁上的暗格、天花板的夹层、甚至一堆不起眼的垃圾下面。
很快,一声声压抑着的、带着惊讶的低呼轻微响起。
“头儿!这里!”
“这边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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