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号,狡诈者,拥有极高的智商,以欺骗他人为乐。
这就是五号从霞那里获得的全部的资料了。
信息简洁到近乎残酷。没有弱点分析,没有行为偏好细节,没有过往成功欺骗的案例参考。霞似乎认为,对于“狡诈者”,任何预判都可能成为对方反向利用的素材,不如只给最核心的警示。
不过,为了增加这次“回收”行动的成功率,霞还是额外开启了一个临时的权限,如同在五号精密的感知系统里安装了一个特定的追踪信标。
她可以感知到“狡诈者”十号的存在,范围大约在半径五百米内。
这个距离不算广阔,尤其是在奥特拉玛这座庞大而复杂的城市迷宫中,但对于五号来说,足够了。
她的思维如同最精密的战术计算机,瞬间开始计算如何利用这个有限的范围进行最高效的区域筛查和路径规划。五百米,是陷阱的距离,也是突击的距离。
奥特拉玛皇宫的偏殿书房内,弥漫着一种与外面喧嚣城市截然不同的、近乎凝固的肃静。
厚重的天鹅绒窗帘半掩着,将午后过于热烈的阳光过滤成几缕朦胧的光柱,空气中漂浮着陈年羊皮纸、优质墨水以及权力本身那难以言喻的冰冷气息。
此刻,五号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书桌后的人身上。磐石大公——这座旧都的实际掌控者,“新政”的推行者,也是霞“假死”戏剧中亲手执刀的“刽子手”。
她坐在象征着权力的高背椅上,面容刚毅如斧凿,一双深邃的眼眸沉淀着铁血与智慧。他刚刚签署完一份文件,沾着墨水的羽毛笔搁在墨玉笔架上。
在琉璃的亲手教导下,磐石已经可以独立处理一些文件了。
五号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我需要一张搜查令。全城范围,无限制搜查可疑人员及场所,必要时可调动城卫军协助。”
没有解释目标是谁,没有说明行动目的,她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
磐石的目光在五号那张被兜帽阴影笼罩、看不清表情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几秒钟后,磐石什么也没问。
她仅仅是伸出手,从桌上一叠特制的、带有复杂金色纹章和水印的羊皮纸中抽出一张。
拿起那支沉重的、镶嵌着象征奥特拉玛狮鹫徽记的金笔,在羊皮纸上流畅而有力地书写起来。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沙沙作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书写完毕,她从手边拿起一方沉甸甸的、由整块黑曜石雕刻而成的狮首印章,在特制的印泥上按了按,然后稳稳地盖在了羊皮纸的落款处。
“嚓。”
印章落下的声音清晰而坚定。
磐石将那张还散发着新鲜墨水和印泥气息的搜查令推向桌沿,推向五号的方向。
“拿去吧。奥特拉玛的秩序不容破坏,任何隐患都需清除。城卫军指挥所,凭此令可畅通无阻。”
五号伸出戴着深色手套的手,稳稳地接过了那张沉甸甸的羊皮纸。纸张上华丽的纹章、磐石刚劲的签名以及那枚象征着最高权力的黑曜石印记,都在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这张纸,赋予了她在奥特拉玛几乎无限的调查和执行权力,是比任何武器都更有效的通行证。
“明白。”五号的声音依旧平淡,听不出丝毫获得重大助力后的喜悦或激动。她只是将搜查令仔细地收进斗篷内一个特制的夹层里。
沉重的书房门在五号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她离去的脚步声,也仿佛将最后一丝外界的鲜活气息隔绝在外。书房内重归一片近乎凝滞的肃静,只有壁炉里木炭燃烧发出的细微噼啪声,以及更远处皇宫深处传来的、模糊而空洞的回响。
她并没有立刻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橙色的眼眸低垂,目光落在书桌那堆仿佛永远无法削减的、厚厚的羊皮纸卷宗和报告上,但它们似乎并未真正映入她的眼底。
五号...和霞长的可真像啊...
这个念头毫无预兆地闯入脑海。虽然五号总是用兜帽遮掩,神情也如冰封般缺乏霞那种灵动,但那份骨相,那偶尔流露的、近乎非人的专注感,都与霞如出一辙。看着五号,就像看着霞的一个冰冷、高效、却失去了灵魂的倒影。
只是两个月的时间,自己就从北大陆的反抗军领袖成为了这个帝国的王。
身份的转换快得令人眩晕,权力的重量也远比她想象中沉重百倍。
而这一切也多亏了霞的帮助。
然而,随着霞的“死亡”,并安排她的分身们各自离去执行任务后,这座曾经因为霞的存在而总是显得“热闹非凡”、甚至有些鸡飞狗跳的皇宫,骤然冷清了下来。
十五号带着那个灰头发的小丫头落落搬去了贵族区,扮演起了贵妇小姐;五号和那个危险的红发小女孩蚀,也带着霞赋予的新任务消失在城市的脉络中。
她们在时,磐石有时会觉得霞留下的这些“遗产”麻烦又不可控,但她们真的离开了,留下的却是一种巨大的、令人不适的空旷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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