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特拉玛市政厅内,空气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霞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这座副都略显混乱却正在努力恢复秩序的景象。
她刚刚处理完一桩关于粮食配给的棘手纠纷,正听着拉米亚德低声汇报关于边境几个不安分领主的情报,大脑高速运转,权衡着各方利弊,思考着如何用最小的代价维持住这脆弱的平衡。
繁杂如蛛网的事务几乎填满了她每一寸思维空间,让她暂时屏蔽了所有与“维稳”无关的信息流。
她的思绪像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随后霞也是终于回想起来了落落和十五号被自己丢在荒郊野外。
“糟糕……” 一声极低的、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懊恼轻叹,从霞的唇间逸出。
拉米亚德敏锐地察觉到霞瞬间的走神和那细微的情绪波动,汇报的声音停了下来,带着询问的眼神看向她。厅内其他官员也屏住了呼吸,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变故。
霞强迫自己立刻收敛心神。现在亲自折返去找她们?奥特拉玛的局面如同绷紧的弓弦,她此刻离开,哪怕只是半天,都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连锁反应。拉米亚德或许能镇住场面,但……风险太大。
就在这进退维谷的瞬间,霞的脑内神经网络深处,一个极其熟悉、带着特定频率和冰冷秩序感的信号脉冲,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般骤然亮起,清晰地被她的意识捕捉到!
五号!
关键的是,五号此刻的位置,距离当初抛下落落和十五号的那片荒芜交界地,比远在奥特拉玛的霞要近得多!
简直是天降救兵!
霞心中瞬间有了决断。她甚至没有改变面向窗外的姿势,强大的精神力如同无形的触须,瞬间跨越了遥远的空间距离,精准地接驳上了五号的大脑。
确认完对方的任务之后,霞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了一丝。交给五号,是目前最优解。
她转过身,脸上那瞬间的懊恼和焦虑已消失无踪,重新恢复了处理政务时的平静,仿佛刚才那点小插曲从未发生。
“继续,拉米亚德大师。关于那几个边境领主……”
市政厅内的空气似乎重新开始流动。官员们暗自松了口气,继续投入到繁杂的事务中。
......
参天古木如同沉默的巨人,虬结的枝桠遮天蔽日,将这片不知名的原始森林笼罩在一种幽深而潮湿的昏暗之中。脚下是厚厚的腐殖层,踩上去绵软无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朽木和未知植物的混合气息,偶尔夹杂着远处传来的、令人心悸的兽类低吼。
在这片蛮荒之地的边缘,一小片空地被勉强清理出来。
落落小小的身影正在忙碌,她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
她身边,那个名为“白岩”的高大人形机甲,正忠实地执行着她的指令。
它沉重的金属手臂看似笨拙,却蕴含着精准的力量,轻松地将一根根粗壮的断木或巨大的石块搬运、堆砌、固定。
很快,一个虽然简陋但足以遮风避雨、甚至能抵御一般野兽侵扰的石木混合结构的小小“堡垒”便初具雏形,更像一个坚固的庇护所,而非简单的帐篷。
十五号,那位栗色长发、绿色眼眸、浑身散发着与这荒野格格不入的精致与骄矜气息的人造人小姐,正抱着手臂,挑剔地审视着这个粗陋的临时居所。
她身上那件曾经华美无比的旗袍,此刻不可避免地沾染了泥点和草屑,裙摆也被荆棘勾破了几处。这让她绝美的脸上写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忍耐。
十五号虽然挑剔,但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应该没有更好的选择。
最终,对未知黑暗和潜在危险的恐惧,以及对保持自己整洁的需求,压倒了她那点可怜的矜持。
“啧……简直是对品味的亵渎!”十五号低声抱怨了一句,仿佛在说服自己。
她像是即将踏入泥潭的白天鹅,极其不情愿地、小心翼翼地撩起沾了泥污的昂贵裙摆,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弯腰钻进了那个由落落指挥白岩搭建的“堡垒”内部。
里面空间不大,地面铺着干燥的苔藓和落叶,勉强算得上干净。她找了个相对平整的角落,用一种尽可能不弄脏更多衣料的方式,僵硬地坐了下来,仿佛身下不是柔软的苔藓而是针毡。
狭小的空间里只剩下她和外面落落忙碌的声音,一种被遗忘的恐慌和无聊感开始啃噬十五号。
她看着落落抱着一捆相对干燥的柴火费力地走进来,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被刻意掩饰的焦虑:
“额,落落,”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随意的询问,“我记得你应该叫这个名字没错吧?”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斟酌用词,那个名字在舌尖滚了几圈才勉强吐出来,“霞……额,你的那位老师,”她特意强调了“老师”这个称呼,仿佛在划清界限,“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想起来找我们?难道要把我们丢在这鬼地方发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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