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我要走了。”
这平静的宣告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死水,在刀疤队长心里激起一圈难以置信的涟漪。他感觉像在做梦,刚才处理野猪的满足感还热乎乎地留在胸口,下一秒就被这句话冻得冰凉。
“不,额,为什么?”
队长的声音干涩,带着明显的慌乱。他无法理解,这如同定海神针般强大的战力,这刚让他们营地伙食和安全系数都提升了一个档次的“福星”,怎么说走就要走?
下一秒,这个在刀口舔血、面对帝国军围剿都敢呲牙硬拼的汉子,情绪像决堤的洪水般失控了。
他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呜咽,手一松,那把用来分割野猪、还沾着血沫的厚背砍刀“哐当”一声被丢在泥地上。
紧接着,在周围所有战士惊愕的目光中,他双膝一软,竟“噗通”一声跪在了五号面前!粗糙的大手紧紧抓住了五号冰冷的小腿甲,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
“别走!求求你们别走啊!”队长的眼泪混着脸上的汗水和尘土,冲出几道滑稽的沟壑,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悲切,“你们走了……我们这点人,这点家当……就又要回到之前那种东躲西藏、吃了上顿没下顿、看见帝国军旗子就得撒丫子逃命的日子了!兄弟们……兄弟们撑不住的啊!”
他哭得情真意切,鼻涕泡都冒了出来,那模样,活像被抢走了最后一块糖果的巨婴。
周围原本还在为收获野猪而忙碌或围着看蚀打拳的战士们,全都像被施了定身咒。
扛着半扇猪肉的壮汉僵在原地,猪肉差点滑落;正在喝水的士兵一口水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连空地上教拳的士兵和认真挥拳的蚀都停了下来,蚀歪着头,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困惑,不明白这个大个子叔叔为什么突然哭得这么伤心。
反抗军确实贯彻了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政策,北大陆的反抗军分散在无数个像这样的小营地里,各自为战,艰难求生。
除非有重大任务需要联合,或者被帝国军逼得走投无路需要投靠,他们很少能与其他兄弟营地联系上。
五号和蚀的到来,对这个营地来说,简直是天降神兵,是黑暗中骤然亮起的火炬。这火炬一旦熄灭,重新坠入的黑暗只会比之前更加绝望。
五号低头,看着脚下这个哭得毫无形象、紧紧抓着自己腿甲的大男人。他那撕心裂肺的哭诉和周围战士们瞬间灰败绝望的眼神,忽然觉着自己这么一走也不是个事。
她微微偏了下头,似乎在认真思考。
她平静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盖过了队长的呜咽和营地的死寂:“要不……”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然后理所当然地抛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提议: “我帮你打个城下来吧?”
“好……啊?!” 队长那响亮的哭声戛然而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住了脖子。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鼻涕眼泪,表情却彻底凝固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那声“好”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应承,随即被巨大的、颠覆性的震惊彻底淹没,变成了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啊?!”。
整个营地,落针可闻。只有篝火还在不知趣地噼啪作响。
位于北大陆的殖民城,如同贪婪的藤蔓,几乎都紧紧缠绕着海岸线生长。这是帝国为了最大限度攫取和运输那些价比黄金的香料,而做出的赤裸裸的妥协,海船就是帝国的血脉。
除了一座城市:铁杉要塞。
它是唯一一座深深楔入北大陆腹地的殖民城,像一颗顽固的钢钉,钉在起伏的山峦之间。
它的名字就昭示着一切:“要塞”。
这里没有弥漫的香料甜腻气息,只有冷硬的钢铁、岩石和终日不散的肃杀氛围。
高耸的塔楼如同指向苍穹的利剑,厚重的城墙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与其说是一座城市,不如说是一头盘踞在山脊、蓄势待发的钢铁巨兽。
它的存在,军事意义远远压倒了对香料的贪婪,是帝国控制北大陆内陆、震慑反抗力量的关键支点。
也正因如此,这里成了帝国贵族圈子里避之不及的苦寒之地。
没有繁华的港口贸易,没有奢靡的宴会沙龙,只有戍边的枯燥和清苦。
那些习惯了纸醉金迷的贵族老爷们,谁愿意来这里“受苦”?根本榨不出多少油水!
之前那位被硬塞到这里任职的老贵族,在塔其岸那场着名的宴会后一命呜呼,更是让此地蒙上了一层晦气。
时至今日,这座至关重要的钢铁之城,依旧处于一种奇特的权力真空状态,仅由几位忠于职守但权柄有限的老军官勉力维持着日常运转。
“就这个吧?”
五号的声音平淡无波,打破了山坡上的寂静。她和队长,以及队长身边一位眼神锐利、沉默寡言的亲卫,正伏在离铁杉要塞几公里外的一处林木稀疏的山坡上。从这里望去,那座要塞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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