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一个人站在原地,面红耳赤地低着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几乎要将布料揉碎。
他不敢抬头看齐元修和孟琦,心中充满了难堪。
他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他在心中忏悔还不够吗?竟非要让他当着公子和阿琦姑娘的面说出来?
若是他真的说了,那公子和阿琦姑娘会不会对他失望?
他的头垂得更低了,仿佛已经看到了公子那失望的表情。
不如……就不要坦白了?
对,只要编个无伤大雅的谎话,再与公子和阿琦姑娘道别便是了,想来那老道也分辨不出他说的是真是假。
但……那老道真的分辨不出吗?
想着那邪门的老道,和老道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和似笑非笑神情,二狗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二狗?”
见二狗垂着头,面色颓丧,孟琦忍不住出声轻唤。
倒是齐元修若有所悟,轻轻冲孟琦摆了摆手,笑容也微微淡了几分。
只见他不动声色地上前一步,身体微微侧移,恰好将孟琦护在身后。他双手依旧保持着抱臂的慵懒姿势,但身体却不易察觉地绷紧了,目光紧紧锁在二狗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听得老道的话,再结合孟琦今日被二狗泼湿了衣裙一事,便由不得他多想了。
他虽然对二狗颇多关照,也看得出二狗对他极为感激,但孟琦不一样。
孟琦在他心中的分量,是几个二狗都赶不上的。
齐元修有些后悔自己今日的鲁莽——二狗这孩子在外多年,难保不染上几分不好的习气,他习武多年,自然是不怕的,可在场的还有孟琦。
虽他知道自己能护得住孟琦,但还是疏忽不得。
若是他多想了固然是好,若是没有多想……
齐元修一瞬间转过了千百个念头,而那边的二狗到底是被孟琦唤回了神。
二狗终于鼓足勇气抬眸看向了齐元修,这一看,他的眼神彻底暗了下去。
公子虽然还是那副抱臂的闲散姿态,但能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在外摸爬滚打多年、练就了一双利眼的二狗。
他看得分明——公子虽然还是双手抱臂,但却不知什么时候上前了一步,这一步,便刚好叫他能将阿琦姑娘护在身后。
再看他略微绷直的小腿和手臂,以及若是细看,便能发现他的右手似乎已经探入怀中……
这是一个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警戒姿态。
公子已经对他起了疑心。
甚至若是他有所异动,公子为了阿琦姑娘的安危着想,说不得还会从怀中掏出什么匕首之类的东西将他制服。
公子已经不信任他了。
二狗只觉得自己嘴里发苦,眼圈也涩得要命,只是他却没有哭出声来,只死死地咬住了嘴唇,眼泪一滴一滴地砸下来,在地上砸出几朵泪花。
这就是自己的报应吗?
若是他今日没有自作聪明地去试探阿琦姑娘,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了?
是了,公子将自己交给他喜欢的姑娘是出于对自己的信任,而他竟不知分寸,瞒着公子贸然试探阿琦姑娘,给阿琦姑娘泼了一身茶水,还泼湿了公子送给阿琦姑娘的花篮兔子……
而他自己方才还为自己解开了公子因为兔子而产生的误会而沾沾自喜,却没有意识到,若不是自己横插一脚,两人本来就不该有误会。
而今日虽然天气不错,但山中到底是比之山下更凉爽几分,若是阿琦姑娘体弱一些、或是没有准备多余衣裙,说不得便要生一场大病。
而这些都是因为他。
是他辜负了公子的信任。
是他自己害的自己一步步走到了如今的这个局面。
二狗突然清晰的意识到,即使若是随后老道又反悔,不愿收自己为徒了,彼时齐元修也不会再将他带回齐府了。
而这,都是老天对他的惩罚。
齐元修见他迟迟没有出声,便笑嘻嘻地唤道:“二狗,怎么了?”
他的语气十分关怀,但却终究没有上前一步。
二狗的眸光彻底黯淡了下去。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于是他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给齐元修和孟琦行了个大礼。
他这头磕得极扎实,不止孟琦,就连齐元修都被吓了一跳,但慌乱之中,齐元修也没忘记让孟琦后退,自己亲自上前,扶起了二狗。
看着二狗红彤彤的眼圈,齐元修忍不住心头一软,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但他到底没放松警惕,扶起二狗后便立于一侧,皱眉问道:“你这是做什么?何故行此大礼?”
孟琦只以为他是因为就要离开齐元修而不舍,也苦口婆心道:“你这孩子,怎么心思如此重,即使你留在观里了,我们也能来看你啊。”
“回头你学有所成,等下山了就来找我,我开了好几家铺子呢,请你一次性吃个够。”
二狗的眼圈涩得更厉害了,他又有些想哭,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阿琦姑娘真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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