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占奎和张占春年纪是在场人中最大的,瞧着姑娘们兴致勃勃地摆弄风筝,虽也有些意动,但到底觉得放风筝是少年人的玩意儿,自己上去玩未免显得不稳重。再说风筝数量也不够,两人便相视一笑,主动推让道:“你们去玩吧,我们俩在这儿歇歇脚,喝喝茶,看看景就挺好。”
小厮们手脚麻利地在草坪上铺开又厚又大的软垫,又拿来几个干净的蒲团放在上面。
初夏的阳光暖融融的,直接坐在地上也无妨,但如今少男少女们年纪渐长,总不好再像小时候那般毫无顾忌地滚作一团,行事还是得注意着些才是。
但这却难不倒众人,只见今日的游人虽然相对较少一点,但草坪上却也支起了好些个屏风。
原是附近茶馆的老板会做生意,见草坪上游客渐多,便推出了屏风和蒲团租借的服务,很快,两个半旧的素面屏风被搬来,巧妙地挡在垫子一侧,隔出一方相对私密的小天地。
除此之外,茶馆还兼卖风筝,只是样式普通,价格却比山下贵了一倍,众人瞧了瞧,都没兴趣,只说轮流放着玩就好。
这最先去放的,当然是几位姑娘。
于是,没去放风筝的几位公子便在这屏风围起的小天地里坐下,而一旁几人的小厮则奉上刚沏好的清茶和几碟简单的茶点。
几人喝着茶,看着不远处草坪上姑娘们奔跑嬉笑的身影,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张占奎咂摸着嘴,回味着方才素斋的滋味:“嘿,别说,这出云观的素面,汤头是真鲜!那什锦素面里的笋丝,脆生生的,带着股山野的清甜,比咱们府里厨子做的强多了!”
张占春也点头附和:“确实不错,那油焖春笋也极好,火候恰到好处,既脆嫩又入味。”
孟琛端起茶杯,看着远处孟琦拉着风筝线奔跑的身影,唇角微弯:“今日天气也好,阳光明媚,山风清爽,坐在这草坪上,看看景,聊聊天,倒比闷在屋里强。”
卢于青也笑着应和:“是极,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
齐元修听着他们夸赞素斋和天气却不感兴趣,眼珠一转,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话锋一转,目光便落在了张占春身上:“今日这签也求了,景也赏了,饭也吃了,风筝也快放了……不知占春兄这心里头,可有什么‘好’消息要与我们分享分享?”
他故意在“好”字上拖长了调子,眼神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远处正和韩丽娘说着话的谢竹茹。
张占春正端着茶杯,不防齐元修突然有此一问,闻言手微微一抖,几滴茶水溅到了手背上。
他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悄悄泛红,面上却强作镇定,垂下眼帘,盯着杯中浮沉的茶叶,含糊道:“元修说笑了……只是你此言我却不甚明白。”
齐元修不依不饶,笑嘻嘻地凑近了些:“占春兄何必藏着掖着?方才在姻缘殿,你那签文该是不错的吧!你就跟我们说说呗,心里头……可有什么想法了?”
张占奎也来了兴致,放下茶杯,拍着弟弟的肩膀:“是啊占春,跟哥哥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孟琛和卢于青也含笑看着张占春,眼神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
张占春被几人看得浑身不自在,脸上红晕更深,他深吸一口气,放下茶杯,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紧绷:“诸位莫要取笑我,此事……此事岂是我一人说了算的?”
他顿了顿,抬眼飞快地扫了一眼远处谢竹茹的身影,又迅速垂下,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总得看人家姑娘的心意如何。”
这话虽说得含蓄,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他并非真的无意。
众人闻言,互相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脸上都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张占奎更是乐得直拍大腿:“好!好!有想法就好!”
虽然自己如今没有心上人,可自家弟弟找到了心仪的对象就也很值得他高兴了。
张占春被兄长拍得差点呛着,连忙正色道:“兄长!诸位!此事目前不过是我心中一点浅淡的念头,尚未有定论,万不可在外胡言乱语,平白坏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他语气难得严肃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众人见他如此郑重,也收起玩笑神色,纷纷点头应承:“这是自然!”
这边厢男子们聊得正好,那边厢草坪上,孟琦、麦穗、韩丽娘、岳明珍四人正玩得不亦乐乎。
孟琦率先放起了那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风筝,她拉着线,在草地上小跑起来,初夏的风带着暖意,恰到好处地将风筝托起。
蝴蝶风筝在空中摇曳生姿,翅膀上的彩条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引得麦穗拍手叫好。
“麦穗!快!接住线!”
孟琦跑了几圈,额角微微见汗,见风筝飞的平稳,便笑着将线轴递给麦穗。
麦穗接过线轴,小心翼翼地学着孟琦的样子,慢慢跑了起来。
那边的燕子风筝也晃晃悠悠地飞了起来,拖着剪刀似的尾巴,在空中划过不算灵动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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