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琦三人回到家中时,天已经擦黑了。
三人有些疲惫的洗漱休息,心中尤觉感叹——明明是一家人,怎么就闹成这样了呢?
想到孟家老大孟田那执拗的脾气,苏氏极其头痛,不知道等孟虎好了以后,他还能将孟虎送来吗?
毕竟孟武若是铁了心的不叫孟虎来镇上,苏氏也没有办法,她作为孟虎没有血缘关系的婶娘,已经尽力了。
只希望孟田不要犯倔,而张氏此次也能强硬一些。
别看大嫂张氏平日里咋咋呼呼,一副十分泼辣的模样,可她早都看出来了,大房说一不二的当家人其实是那个平日里最为沉默寡言的大哥孟武。
果然,待孟虎好后,孟武却绝口不提带孟虎去镇上的事情了。
孟武沉默寡言,却又性格执拗,瞧着随和,却将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但这并非说他是什么坏人,恰恰相反,正因如此,他才会沉默地在杏花村供了弟弟一年又一年。
不甘吗?他也是不甘的,但他是长子,他应该,也必须这样做。
虽然总是觉得孟老头偏心,但他心底里其实是认同自己父亲的做法的。
没办法,谁叫他是长子呢?作为一个长兄,他应该,也必须这么做。
所以他没有反抗,他做得很好。
所有人都夸孟文有个好大哥。
孟武常年受老爷子的教导,早已被洗脑,但老爷子走后,张氏赶走苏氏和两个孩子,他心中愧疚,却也没有阻止。
但从此以后,他总觉得自己矮了别人一截。
他是不是做错了?弟妹一家会怎么看他?
村里人又会怎么看他?
虽然并没有人这么说,他却总觉得别人都会这么想。
他便觉得自己为自己家孩子实在是付出了许多——毕竟自己连自己一向的行为底线都突破了,如此难道不能说自己为了孩子付出了许多吗?
如今被自己赶出去的弟妹一家日子眼瞅着便要过起来了,他在杏花村也听到了动静,他却一次都没有凑上去过,生怕被别人看了笑话。
孟虎想要学些东西,他不知道吗?
不,其实他都知道的,但他既没钱,也没人脉,他没有办法。
于是他只能守着那并不值什么钱的脊梁骨,宁愿看着自己的儿子痛苦,也不愿承认自己过得不如其他人。
然后他告诉自己儿子:“你不是那块料,别白费功夫了。”
不然呢?难不成要承认自己的失败,告诉孩子们你们的爹就是那么无能?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就断了儿子的念想。
老老实实在家种地有什么不好?
至于让孟虎去镇上找孟琛教导?那他更是不会同意了。
若是将孟虎送去了,村里人会不会说他看自己弟妹过的好了,就上门打秋风?
或者嘲笑他送不起孩子去学堂,竟叫自己那么小的侄子来教自己儿子?
他绝对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是一家之主,这个家,他说了算。
孟武陷入了自己的迷障里,却拉着自己的至亲一同沉沦,不愿任何一个人走出来。
……
七日后,正是苏氏三人的休沐日,张氏同孟田将孟虎送到了镇上。
看着张氏干枯憔悴的脸色,以及几日未见便瘦了一大圈的身形,苏氏安抚性地拍了拍张氏的背,道了声:“辛苦了。”
张氏疲惫的笑了笑,正要告辞,却被苏氏强留了下来。
苏氏扶她坐在桌边,看着她眼下的黑青,便知她这几日定是没有好好睡觉。
她没有问张氏发生了什么,而是温和地看着张氏道:“你还没吃过阿琦做的饭吧?好歹吃过了饭歇歇再提走的事情。”
张氏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有些苦涩的笑来:“我吃不下。”
张氏再次试图起身,却被苏氏按住了:“即使你不吃,孩子也是要吃的,你忍心叫孩子饿着肚子回去吗?”
看着孟虎和孟田同自己如出一辙的眼下黑青,张氏终于没有再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只是补充道:“不用太麻烦,随便做点面就好。”
又将孟田和孟虎都赶去帮忙了。
孟琦哪里是那种“随便”的人,她进了厨房后,转身便拿了一块极好的猪五花来——不如就做炝锅面吧。
葱姜蒜下锅煸出香味,再将五花肉切做薄片,下锅煸至熟悉的金黄色。
倒一点盐、糖、酱油,再撒一点五香粉和胡椒粉,随意翻动几下就有好闻的香味传来,孟琦抓了一把方才切好的白菜丝,随手撒入了锅中。
待白菜变软,倒入适当的水后,便可将面条下锅了。
这面条倒也好熟,没一会儿便熟透了,孟琦指挥孟田和孟虎二人将面条盛入碗中端至桌上,便可开动了。
这炝锅面好做,香气却一点也不含糊,闻着那诱人的香气,张氏三人均是腹鸣如鼓。
那三人从刚到就是一副心事沉沉的模样,瞧着颇有些恹恹,原本还没有什么胃口,现在倒是被这香气撩出了几分馋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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