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溃烂的伤口,悬挂在废土昏红的天幕上,将锈骨峡谷染上一层凄艳而不祥的血色。寒风卷起地面的尘埃和灰烬,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营地中央,那辆经过粗糙修复的履带车如同垂死的钢铁巨兽,发出沉闷的轰鸣。它的外壳上布满了新的焊痕和加固的钢板,车顶架设着一挺缴获来的、锈迹斑斑的重机枪,由巴顿最信任的一个手下操控着,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车旁,是锈骨营地最后的残存者。六十七人,如同被霜打过的枯草,大多带伤,衣衫褴褛,脸上混杂着疲惫、恐惧、以及一丝被强行催生的麻木。他们默默地背着寥寥无几的行李和武器,眼神空洞,不敢去看那个被艾莉和巴顿小心翼翼搀扶上车的、覆盖着残破装甲的身影。
离开。放弃这个挣扎经营了许久的据点,奔向一个更加危险、更加未知的前路。没有人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留下,注定只有被污染吞噬或缓慢饿死。
巴顿站在车旁,独眼扫过这些跟随他至今的 faces,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鼓舞士气的话,最终却只化作一声沙哑的低吼:“上车!想活命的,就跟紧!”
幸存者们沉默地、如同行尸走肉般爬上了履带车后那毫无舒适可言的露天货斗,挤在一起,用彼此的体温对抗着逐渐凛冽的寒风。
艾莉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之前多了一丝坚定。她手中紧紧攥着一小包精心保管的草药和那本记录着古老知识的笔记。
林烬被安置在驾驶座后侧一个相对稳固的位置,背靠着冰冷的金属舱壁。他依旧虚弱,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嘶声,暗金色的瞳孔半阖着,仿佛对周遭的一切漠不关心,只有偶尔扫过窗外时,那冰冷的目光才会泄露出一丝绝对的警惕。
巴顿跳上驾驶座,深吸一口气,狠狠拉下了操纵杆。
轰隆隆——
履带车发出咆哮,碾过满地的狼藉和废墟,缓缓驶出了那扇再也无法关闭的、扭曲变形的营地大门。
身后,是逐渐被暮色吞噬的锈骨峡谷,是他们曾经的庇护所,也是如今的坟墓。
履带车沿着干涸的河床,向着西南方向艰难前行。车速不敢太快,一方面是为了节省宝贵的燃料,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路途颠簸,车况堪忧,车上还有大量伤员。
废土的夜景荒凉而死寂。扭曲的枯木如同张牙舞爪的鬼影,远处偶尔传来变异生物的嚎叫,令人毛骨悚然。天空中没有星辰,只有永恒的辐射尘云,偶尔闪烁过诡异的光晕。
林烬闭目凝神,全力引导着心核汲取那两块锈铁结晶最后残存的能量,同时感知最大限度地向外扩散,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威胁。他的状态依旧糟糕,但至少恢复了一丝最基本的行动力和反应能力。
艾莉则不时对照着地图和窗外地貌,为巴顿指引着方向。她的生命烙印对环境和能量波动有着天然的敏感性,能提前规避一些明显的污染区域和危险气息。
一夜无话,除了履带车的轰鸣和伤者压抑的呻吟。
当天空再次泛起那令人压抑的昏红色时,他们已经远离了锈骨峡谷,进入了一片更加荒芜、地势开始出现起伏的丘陵地带。这里的辐射读数明显升高,空气中弥漫着更浓的硫磺和臭氧味道。
“大人,按照地图,再往前大概半天路程,就能看到那个地下枢纽的入口了。” 巴顿的声音带着疲惫和紧张,“但这一带……安静得有点反常。”
确实。太安静了。连最常见的辐射蝎和变异鼠的踪迹都看不到。
林烬睁开了眼睛,暗金瞳孔中闪过一丝凝重。事出反常必有妖。
“减速……戒备。” 他沙哑地下令。
履带车的速度慢了下来,重机枪手的手指扣在了扳机上,货斗里的幸存者也紧张地握紧了武器。
又前行了数公里,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如同被巨兽撕裂的地面裂口。裂口边缘散落着生锈的铁轨和破碎的混凝土块,一个黑黢黢的、足以容纳履带车进入的巨大洞口,如同深渊巨口般呈现在眼前。洞口边缘能看到许多巨大的、如同铲子般的爪痕——是钻地鼠的痕迹。
这里就是目的地了。
然而,就在履带车缓缓靠近洞口时——
咻——!
一声尖锐的破空声突如其来!
一枚粗制的、燃烧着绿色火焰的箭矢,从侧前方一处高地的岩石后方射出,并非射向人群,而是精准地射中了履带车前方的地面!
轰!
绿色火焰炸开,并非高温,而是散发出浓密的、带着刺鼻酸味的毒雾,瞬间弥漫开来,挡住了前进的道路!
“敌袭!三点钟方向高地!” 重机枪手立刻调转枪口,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
子弹打在岩石上,溅起一串火花,却没能逼出隐藏的敌人。
几乎同时!
嗖嗖嗖!
更多的攻击从不同的方向袭来!不再是箭矢,而是投掷来的、装满强酸的陶罐!以及一种奇怪的、如同声波炸弹般的装置,落地后发出刺耳的、让人头晕目眩的高频噪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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