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来!”
引路人沙哑的催促如同锈铁摩擦,不容置疑。他(她)猛地转身,拖着那冒着青烟的沉重音箱装置,步履蹒跚却异常迅速地重新没入哨站大门后的黑暗之中。破旧的灰袍下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微的尘埃。
洞窟依旧在余震中轻微颤抖,根母之喉暴怒的意志如同沉闷的雷声在地底深处滚动,随时可能再度爆发。瘫倒在地的铁骸灾狼发出痛苦的低呜,巨大的身躯仍在高频声波的后遗症中抽搐,铁灰色的竖瞳充满了混乱与痛苦,暂时失去了所有威胁。
林烬和艾莉瘫在灾狼背脊上,气息微弱。林烬右眼的空洞死寂,暗红晶质裂痕边缘的白霜似乎更厚了些。艾莉胸口的翠绿光晕彻底熄灭,脸色灰败如死。
没有时间犹豫!
灾狼体内新生的、狂暴的意志在剧痛和本能驱动下,挣扎着想要站起。守护的指令如同残缺的程序,在混乱的意识碎片中强行运行。它巨大的骨爪深深抠入地面,覆盖骨甲的身躯剧烈颤抖着,一点点撑起。
跟……上……
残缺的意念驱动着它。它踉跄着迈动步伐,每一步都牵扯着肩胛处恐怖的伤口,暗红的血痂再次崩裂。它低伏着头,铁灰色竖瞳死死锁定前方那即将消失在黑暗中的灰袍身影,喉咙里滚动着压抑痛苦的呜咽,驮着背脊上两个濒死的生命,艰难地追随着那道身影,冲入了哨站大门的黑暗。
身后,洞窟的震颤似乎加剧了几分,根母之喉的意志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变得更加焦躁和暴怒。
砰!
沉重的合金大门在灾狼冲入后,被引路人用机械义肢猛地拉回,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将外界的恐怖彻底隔绝。门内侧粗大的手动插销被迅速落下,发出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瞬间,绝对的黑暗笼罩了一切。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机油、铁锈、尘埃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带着微弱辐射的陈旧气息。灾狼的喘息声在狭窄的空间内被无限放大,如同困兽的哀鸣。
“滋啦……”
一点幽蓝色的电弧光芒亮起。
引路人用机械义肢的手指划过墙壁,激活了一条镶嵌在金属壁板内的、断断续续的应急照明线路。幽蓝的光芒勉强照亮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似乎是哨站的门厅,空间不大,到处是散落的金属零件、断裂的线缆和凝固的暗红色污渍。墙壁上布满了爪痕和能量武器灼烧的焦痕,诉说着这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战斗。正前方,是一条向下延伸的、更加幽深狭窄的金属甬道入口,散发出冰冷的寒意。
“快!它……不会……被隔绝……太久!” 引路人沙哑地催促,指向那条向下的甬道。他(她)拖着的音箱装置发出过载后的嗡鸣,显然无法再承受一次刚才那种强度的爆发。
灾狼低吼一声,忍着剧痛,迈动沉重的步伐,跟随着引路人踏入向下的甬道。
甬道极其狭窄,仅容灾狼勉强通过,它覆盖骨甲的身躯与冰冷的金属壁板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幽蓝的应急灯光在身后逐渐减弱,前方的黑暗如同巨兽的食道,深不见底。空气越来越冰冷,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电子设备静置过久的金属味道。
向下,不断向下。
除了灾狼沉重的脚步和喘息,以及引路人拖拽音箱装置的摩擦声,只剩下死寂。然而,在这片死寂之中,林烬残破的身体,却再次出现了异常!
嗡……
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林烬右眼那死寂的黑暗空洞,毫无征兆地……再次轻微震颤起来!空洞边缘,那冰冷的黑暗似乎变得不再那么“绝对”,隐隐泛起一丝极其微弱的、如同水波般的灰白涟漪?
这一次,并非受到外界攻击或威胁的应激反应。更像是一种……被周围环境中某种特殊的“频率”或“波动”所吸引、所共鸣的自然现象!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这条向下的金属甬道,这种共鸣感变得越来越明显!
林烬覆盖右半身的暗红晶质,那些蛛网般的裂痕边缘,也开始散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暗红光泽?晶质内部,仿佛有某种沉寂的力量,正在被缓缓“唤醒”?
趴在林烬身前的艾莉,似乎也受到了影响。她灰败的脸色泛起一丝极其不正常的潮红,紧闭的眼皮下眼球再次快速转动起来,干裂的嘴唇无声开合,仿佛在梦呓:
“……频率……接近……源……之井……”
“……屏障……在……减弱……”
“……小心……回响……”
引路人猛地停下脚步,头盔转向背脊上的林烬和艾莉,深色的玻璃面罩下,那两点猩红的光芒剧烈闪烁了一下,似乎充满了惊疑和……一丝难以压抑的激动?
“活性……回响?竟然……真的……能……引动?” 他(她)沙哑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颤,“钥匙……果然……是……钥匙……还有……这……混沌……变数……”
他(她)猛地加快脚步,拖拽音箱装置的声音变得急促:“跟上!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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