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殖质的湿冷气息透过骨甲缝隙渗入,带着陈腐的泥土和植物根茎特有的、微甜的腐烂气味。铁骸灾狼巨大的身躯停在选定的角落,小心翼翼地伏低身体,如同放下易碎珍宝般,将背脊上昏迷的林烬和艾莉轻轻卸下,安置在相对干燥、被巨大根系阴影笼罩的岩壁凹陷处。
做完这一切,它才沉重地趴伏下来,巨大的头颅搁在覆盖着骨甲的前肢上,铁灰色的竖瞳依旧警惕地扫视着幽暗空间的入口和那些扭曲的根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如同破旧鼓风机般的沉重声响,喷出的白雾在冰冷的空气中凝而不散。体内那股狂暴的铁锈能量如同奔涌的岩浆,在新生的骨甲与肌肉纤维间冲撞、磨合,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和一种新力量带来的、近乎失控的躁动。它需要时间,消化这强行催生的进化,稳固这具骸骨堡垒般的躯体。
岩壁角落,艾莉焦黑的身体蜷缩着,呼吸微弱而急促。被林烬强行注入的狂暴铁锈能量如同强心针,暂时吊住了她最后一口气,但也让她的身体承受着巨大的负担。皮肤下的毛细血管在能量冲击下破裂,形成一片片暗红的瘀斑。她的眉头紧锁,嘴唇干裂,在昏迷中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呻吟,仿佛在烈火中灼烧。
而林烬……
剧痛!
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右眼那死寂的空洞深处,狠狠刺入大脑!又如同冰冷的毒液,沿着覆盖右半身的暗红晶质,朝着未被侵蚀的身体部分疯狂蔓延!
“呃……!”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从林烬喉咙深处挤出。他焦黑的眼皮剧烈颤抖着,猛地睁开了仅剩的左眼!
视线一片模糊的血红!剧痛如同海啸,瞬间淹没了他的意识!他感觉自己的头颅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攥住,用力挤压!右眼空洞的位置,那死寂的黑暗深处,此刻正传来一种无法形容的、源自空间层面的撕裂感和……被强行填充的恐怖胀痛!
烙印熔炉寂灭带来的虚无感还未完全消散,右眼混沌之眼沉寂后留下的“伤口”,此刻正暴露在绿狱无处不在的污染辐射和空间涟漪之下!如同在裸露的神经上泼洒滚油和冰水!
更可怕的是覆盖右半身的暗红晶质!
之前强行催动烙印熔炉抵挡根母之喉的精神污染,又引导灰影灾厄进化,早已让这来自绿狱深处的侵蚀力量深入骨髓。此刻,烙印熔炉寂灭,失去了最后的压制和平衡,这股沉寂的侵蚀力量如同挣脱了锁链的毒蛇,开始了更加疯狂的反扑!
滋滋……
细微的、如同冰层蔓延的声音,在死寂的角落响起。
林烬艰难地转动唯一能动的脖颈,左眼惊恐地看到——
覆盖他右肩和右上臂的暗红晶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着他的锁骨和脖颈处蔓延!晶质的边缘不再是缓慢侵蚀,而是如同活物般伸出无数细微的、暗红色的晶丝,贪婪地刺入他焦黑、脆弱的皮肤和肌肉!所过之处,皮肤瞬间失去血色,变得冰冷、僵硬,被同化为一种介于血肉和晶体之间的诡异物质!
剧痛!冰冷!麻木!如同身体的一部分正在被强行剥离、转化为冰冷的石头!
“不……” 林烬仅存的左眼中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他拼命集中精神,试图调动体内哪怕一丝一毫的力量来抵抗这恐怖的晶化蔓延!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空虚。烙印熔炉的位置空空如也,感受不到丝毫源质。混沌之眼如同关闭的深渊,毫无反应。之前为了救艾莉和刺激灰影进化而强行引导的铁锈能量早已耗尽,留下的只有经脉被撕裂的灼痛。
他就像一艘失去了所有动力和船舵的破船,只能眼睁睁看着冰冷的晶化海水漫过甲板,将自己拖向永恒的凝固深渊!
晶丝已经蔓延到了他的锁骨下方,冰冷的麻木感正朝着心脏位置逼近!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血肉组织在晶化过程中发出的细微哀鸣!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
嗡——!
林烬右眼位置那死寂的黑暗空洞,毫无征兆地……极其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并非主动的回应,更像是一种……被外界强烈的能量波动(晶化侵蚀的污染能量)所刺激的本能反应!
空洞深处,那原本彻底隐没的、如同宇宙尘埃般的灰白星点,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股冰冷、漠然、带着绝对理性的微弱吸力,如同垂死病人的最后一口喘息,从那深邃的黑暗中悄然探出!
这股吸力并非针对林烬自身的血肉,而是……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些正在疯狂蔓延的、源自绿狱污染的晶化能量!
滋……
林烬右肩蔓延的晶化速度,极其轻微地……减缓了一丝!
那些贪婪刺入血肉的暗红晶丝,如同被无形的力量拉扯了一下,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
有效?!
林烬的左眼猛地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混沌之眼沉寂了,但这具被改造过的“容器”本身,似乎还保留着一丝对抗污染的本能?!或者说,它需要纯净的能量,而排斥这种带有强烈污染烙印的晶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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