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狼,隔着弥漫的辐射尘埃和灼热的空气,在巨大的环形裂谷边缘,无声地对峙着。
骨甲巨狼的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仔细分辨空气中孩子的气味。那气味中,除了浓烈的辐射尘埃、血腥、恐惧和孩子的体味,还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让它冰冷竖瞳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波动的……奇异气息。那气息冰冷、理性、带着一种令它灵魂深处都感到一丝本能忌惮的秩序感,却又夹杂着一丝让它血脉隐隐躁动的、同类的野性……还有一点点……非常非常淡的、让它回忆起某些遥远而模糊温暖的东西?
它无法理解这种复杂的混合气息。废土的生存法则简单而残酷:非敌即食。眼前这个渺小、脆弱的人类幼崽,理论上只是微不足道的食物。但刚才那瞬间爆发的、让它都感到一丝心悸的精神力量波动,以及此刻这孩子眼中那不同于普通废土流民的、带着某种“东西”的眼神,让它没有立刻将其归类为食物。
它受过伤,左前腿的旧伤在隐隐作痛,肩背的灼伤也需要时间恢复。与哨戒机枪的战斗虽然短暂,但也消耗了体力。这个陌生的环境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尤其是脚下那翻涌着恐怖能量的巨大裂谷。它需要的是休憩、观察,而不是立刻捕猎一个可能带来麻烦的弱小目标。
骨甲巨狼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带着警告意味的咕噜声。它不再看孩子,拖着受伤的左前腿,迈着沉稳而警惕的步伐,走到平台另一侧相对远离裂谷边缘、背靠着一大块扭曲金属板的角落。它先是仔细地嗅探了一下地面和金属板,确认没有隐藏的威胁和陷阱,然后才缓缓伏下庞大的身躯,如同磐石般卧了下来。它闭上了那双冰冷的琥珀色竖瞳,似乎进入了假寐,但微微耸动的耳朵和偶尔掀开一条缝隙的瞳孔,显示着它从未放松警惕。
它用行动划定了界限:互不侵犯。
孩子依旧蜷缩在平台的角落,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头闭目休息的恐怖巨兽。烙印带来的混乱信息流还在冲击着他,身体的虚弱和饥饿感如同跗骨之蛆。但冰冷的生存指令无比清晰。
食物……
水……
他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只被自己意念风暴震死的辐射刀螂尸体上。又看向平台边缘,一些在剧烈地质变动中从裂缝里渗出的、浑浊不堪、散发着硫磺味的泥水。
烙印中,属于林烬的记忆碎片闪过:为了生存,锈骨废墟的辐射鼠肉也照吃不误。工程师凯恩的数据库信息也显示:辐射刀螂的外骨骼下,部分肌肉组织在去除污染腺体后,经过高温灼烧可勉强食用;浑浊积水需静置沉淀,仅取上层,仍含高辐射,但可短期维持生命。
冰冷的逻辑压倒了恶心和恐惧。
活下去。
必须活下去。
孩子咬着牙,强忍着烙印带来的头痛和身体的虚弱,手脚并用地爬向那只刀螂尸体。他捡起一块边缘锋利的金属碎片,学着记忆碎片中模糊的处理方式,开始笨拙而吃力地撬开那坚硬的外骨骼。绿色的体液和刺鼻的气味让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但他强迫自己继续。
他需要食物。
他需要活着。
不远处,那头骨甲巨狼似乎感应到了孩子的动作,眼皮微微掀开一条缝隙,冰冷的琥珀色瞳孔瞥了一眼那个在努力处理“食物”的渺小身影,随即又缓缓闭上。只有粗壮的尾巴,在布满骨刺的尾尖,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察觉地摆动了一下,如同某种无意识的计量器。
环形裂谷翻涌的能量光芒,将平台上一人一狼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冰冷的金属地面上。焦土余烬之上,两个同样带着伤痕、同样只为生存而挣扎的生命,在这片新生的死亡绝地边缘,形成了一幅诡异而脆弱的共生图景。
烙印中,那点三色光芒在孩子处理食物的专注中,似乎又微弱地闪烁了一下。一丝属于工程师凯恩数据库的、关于“生物行为模式分析”的冰冷信息流悄然滑过孩子的意识:
“目标…变异狼种…骨甲覆盖…左前肢…陈旧性…贯穿伤…推测…行动力…受损…15%…”
“行为模式…评估:高警惕性…领地意识…暂时…无攻击…意图…”
“建议:保持…距离…观察…”
孩子不懂这些复杂的词汇,但烙印传递的冰冷指令让他明白了:那头狼很强,很危险,但现在不会吃他。保持距离,活下去。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那块从刀螂尸体里费力挖出来的、颜色诡异、散发着怪味的暗绿色肉块。烙印中关于“高温灼烧杀菌”的信息再次浮现。
他捡起两块相对干燥的金属碎片,尝试着最原始的摩擦取火。稚嫩的手掌很快被锋利的边缘磨破,鲜血混着污渍滴落,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摩擦着。
滋啦…滋啦…
微弱的火星,在冰冷的焦土上,极其艰难地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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