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冰冷。撕裂灵魂的剧痛。
林烬的意识在无边的虚无与灼烧般的痛苦中沉浮。源质锚点的反噬如同亿万只冰冷的蛆虫,啃噬着他的血肉,撕扯着他的精神。脸颊上蔓延的黑纹不再是简单的灼痛,而是如同活物般搏动、延伸,每一次脉动都带来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毁灭性的吞噬欲望。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钉在冰与火十字架上的囚徒,生命之火在狂风暴雨中摇曳,随时可能熄灭。
“林烬…林烬!能听到吗?回答我!”凯恩的声音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遥远而模糊,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
“…呜…呜…”低沉而痛苦的呜咽声更近一些,带着巨大的悲伤和不安,是灰影。
林烬的眼皮如同千斤重闸,每一次尝试抬起都耗尽全身力气。最终,一丝微弱的光线刺入眼帘,伴随着堡垒内部浑浊的空气和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以及…一种奇异的、混合了植物与金属的清新气息?
视野模糊而摇晃。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下是冰冷的金属板。灰影那颗巨大的、覆盖着狰狞骨刺的头颅就在眼前,血红的瞳孔里狂暴的赤红已经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疲惫、痛苦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它庞大的身躯蜷缩着,那些新生的骨刺似乎黯淡了一些,但依旧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它巨大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着林烬脸颊边缘未被黑纹覆盖的皮肤,动作轻柔,带着一种近乎卑微的讨好和担忧。每一次舔舐,都传递来微弱的、属于灰影的狂野生命力,试图温暖他冰冷的躯体。
林烬想动,想说话,但全身的骨头仿佛都被碾碎,内脏如同被冰冻又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裂般的剧痛和浓重的血腥味。他只能转动眼珠。
视线所及,一片狼藉。中层区域如同被飓风扫过,墙壁布满爪痕和撞击的凹坑,血锤帮掠夺者的残肢断臂散落各处。更远处,磐石那庞大而怪异的异变体静静地匍匐在通往核心区的通道口,它扭曲的甲壳上覆盖的暗绿色生物质不再搏动,呈现出一种凝固的状态,混乱的复眼只剩下单一的、温和的淡黄色光芒,静静地注视着这边,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老式收音机杂音般的“咔哒”声,竟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那股混合了混乱的威压消失了。
而在林烬身边不远处,是被他塞进金属柜后自己爬出来的金鳞。小家伙暗金色的鳞片失去了光泽,尾巴无力地耷拉着,但看到林烬睁开眼,立刻发出微弱却充满欣喜的嘶嘶声,挣扎着爬到他颈边,用冰凉的小脑袋蹭着他的下巴。
视线最终落在身旁那台已经损坏的谐振波发生器原型上。中央的能量水晶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彻底黯淡无光。复杂的线圈和能量节点上残留着焦黑的痕迹,几缕青烟缓缓飘散。它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却也彻底报废了。唯一的希望,似乎熄灭了。
“你…终于醒了…”凯恩的声音带着哭腔,更多的是后怕,“太险了!你差点就…黑纹已经蔓延到你额头了!”
林烬艰难地尝试聚焦精神,感应自身。源质锚点的狂暴能量在谐振波的冲击下确实被暂时压制了下去,如同被强行按入冰海的火山。但那冰冷的吞噬意志和深入骨髓的侵蚀感并未消失,反而因为他的极度虚弱和强行驱动发生器而变得更加根深蒂固。脸颊和额头上黑纹的搏动清晰可感,如同冰冷的烙印。代价,并未解除,只是被暂时“冻结”了,随时可能再次爆发。而且,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一个千疮百孔的破布袋,生命力流失严重。
“灰影…磐石…”他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牵扯着胸腔的剧痛。
“灰影的狂暴被压制了,但它的状态很不稳定,那些骨刺…似乎和源质锚点的能量深度纠缠了。刚才它为了帮你,强行压制自己的力量,消耗很大,也承受着痛苦。”凯恩快速解释,“至于磐石…它彻底‘安静’下来了。谐振波似乎中和了它体内混乱的能量冲突,让它进入了一种…类似深度休眠的稳定状态。它体表的异变生物质停止了扩散,甚至…好像和堡垒的金属结构有了一点微弱的能量互动?但具体状态还需要详细扫描,我…我不敢贸然接近。”
稳定…休眠?林烬看着远处那如同怪异雕塑般的磐石异变体,眼神冰冷。这稳定是暂时的吗?它还是磐石吗?这未知的状态本身就是巨大的隐患。
“水源…”林烬问出最关键的问题,每一次呼吸都让他感觉喉咙像被砂砾摩擦。
“…”通讯器那头是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后是凯恩绝望的声音,“…彻底…没了。最后一点蒸馏冷凝水,在你昏迷时…喂给了你和灰影…维持基本生命体征。现在…一滴都没有了。”
冰冷的现实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林烬残存的意识上。堡垒的咽喉,被彻底扼死。没有水,别说他和灰影、金鳞这样的生物,就连凯恩这样的数字生命,维持服务器运转也需要冷却液!兽巢,名存实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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