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刺破云层,却难以驱散古镇废墟上空弥漫的死寂与残余的阴煞。焦土、断壁、以及中央那口仿佛通往地狱的幽深洞穴,无声地诉说着昨夜那场近乎灭世的灾难。
陈九阴半跪在地,手指仍停留在李玉柔的眉心。那一点深入魂魄核心的邪异黑芒,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种子,与他初步复原的阴阳镜之力形成了短暂而激烈的对抗后,竟狡猾地隐匿起来,与李玉柔自身的魂魄气息微妙地交织,难以强行剥离。
李玉柔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难以言喻的晦暗,仿佛映照出了某种深藏的邪异。她看到近在咫尺的陈九阴关切而凝重的面容,虚弱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先生…我们…成功了吗?”
“鬼门关投影已散,暂时…成功了。”陈九阴的声音低沉,扶着她坐起,“但你现在感觉如何?体内可有何异样?”
李玉柔依言内视,秀眉微蹙:“好像…没什么特别的不适,只是觉得…有点冷,心里空落落的,好像…多了点什么,又好像少了点什么…”她描述不清那种感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一旁的柳明轩收剑归来,他的脸色同样凝重,目光扫过李玉柔,最终落在陈九阴脸上,沉声道:“那东西…”
陈九阴微微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眼下并非深究此事的良机,李玉柔魂魄初定,身体虚弱,此地更非久留之所。
“此地不宜久留,那股深渊气息虽被压制,但依旧躁动不安。我们必须尽快离开。”陈九阴起身,目光扫过满目疮痍的废墟,最终定格在那口幽深的锁龙井洞穴上,眼神复杂。
千年诅咒的源头,冥婚悲剧的核心,皆系于此。鬼门关虽暂时关闭,但那口井,以及井下的恐怖存在,依旧是悬在众生头顶的利剑。不彻底解决这个隐患,之前的牺牲和努力都可能付诸东流。
“但这井…”柳明轩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眼中闪过痛楚与决绝,“还有依依她…”妹妹的尸身坠入其中,生死不明,更与那鬼胎纠缠不清,这让他如何能安心离去?
陈九阴沉默片刻,道:“此井牵扯甚大,非我等眼下之力能彻底解决。但或许…我们可以尝试先解开那‘冥婚’的诅咒。诅咒一解,至少能断了无瞳之眼教派借此仪式连通阴阳、滋养邪物的一条重要途径,也能让柳姑娘的魂魄得以安息,不再受那鬼胎与邪术的束缚。”
“如何解?”柳明轩急问。
陈九阴深吸一口气,眉心的阴阳镜碎片微微发热,传递来一些模糊的信息碎片:“冥婚之咒,核心在于‘阴契’与‘怨执’。需找到契约的凭依之物,并以至亲之血与纯净之念,辅以特殊法门,方可尝试化解。柳姑娘的遗体虽坠入深渊,但她的残魂或许仍因诅咒而滞留附近。我们需要一件与她关联极深、承载了她生前气息或死后怨念的物品作为引子。”
他的目光落在了柳明轩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那枚已然碎裂的家传玉佩上。这玉佩曾保护柳明轩免受鬼王控魂,其上必然残留着柳依依强烈的守护执念和血脉气息。
柳明轩会意,毫不犹豫地将玉佩递出:“需要我做什么?”
“需要你的血,至亲之血,作为呼唤和引导她残魂的媒介。”陈九阴接过玉佩,又看向李玉柔,“李姑娘,你体质特殊,心思纯净,虽被邪力侵扰,但本性未失。我需要你稳住心神,摒除杂念,在我施法时,以你最纯粹的善意与祈愿,助我安抚可能出现的柳姑娘残魂中的怨气。”
李玉柔虽然身体虚弱,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三人寻了一处相对完整、远离深渊的残破宅院作为临时法坛。陈九阴以指代笔,沾染朱砂,在地上快速绘制了一个复杂的解咒阵法,将那块碎裂的玉佩置于阵法中央。
他让柳明轩割破指尖,将鲜血滴落在玉佩之上。殷红的血珠融入玉中,那碎裂的玉佩竟微微泛起一层温润的光晕。
“柳兄,静心凝神,呼唤令妹的名字,引导她的魂魄归来。”陈九阴沉声道。
柳明轩依言盘膝坐下,闭上双眼,以血脉为引,在心中一遍遍呼唤着柳依依的名字,声音低沉而充满悲伤。
陈九阴则站在阵法之前,双手结印,全力催动眉心阴阳镜碎片!清辉自他额间流淌而出,注入脚下的阵法。阵法线条逐一亮起,散发出柔和却强大的能量波动,与中央的玉佩产生共鸣。
他口中诵念起古老而庄严的解咒经文,声音不高,却仿佛能穿透阴阳的界限。
李玉柔坐在稍远一些的地方,双手合十,努力排除脑海中因鬼胎邪力而产生的细微杂念和冰冷感,全心全意地祈愿着,祈愿柳依依魂魄安息,祈愿这场悲剧能够终结。
随着陈九阴的施法,院落内的温度开始下降,一种莫名的悲伤与怨愤情绪开始弥漫。渐渐地,一丝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白色气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阵法上空盘旋,隐约凝聚成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影,正是柳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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