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死寂笼罩。
陈九阴的意识在无尽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每一次试图清醒,都如同溺水者挣扎着想要浮出水面,却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按下。经脉寸断的痛楚,魂魄震荡的虚脱,以及眉心那枚碎片传来的、如同要将头颅撕裂的灼热与冰寒交织的奇异痛感,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模糊中,他仿佛又回到了锁龙井旁,那顶天立地的鬼门关投影,那深不见底、喷涌着恐怖气息的深渊,那扑向李玉柔的鬼将刀锋…还有,少女那决绝的、染血的面容,和那声嘶力竭的、蕴含着无尽恨意与守护执念的呐喊…
“李…姑娘…”
一股强烈的担忧如同针扎般刺入他混沌的识海,竟暂时压过了肉体的痛苦,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剧烈的光线刺入眼帘,让他不适地眯了眯眼。他发现自己依旧躺在破庙冰冷的角落,但身下垫了些干燥的枯草,身上还盖着一件陌生的、带着淡淡皂角清香的外袍。
而最令他惊愕的是,庙内并非只有他一人。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背对着他,蹲在昏迷不醒的李玉柔身边,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周身隐隐流转着精纯而凌厉的剑气——正是柳明轩!
“柳…兄?”陈九阴声音干涩沙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柳明轩闻声猛地回头,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看到陈九阴苏醒的惊喜:“九阴兄!你终于醒了!”他立刻起身过来,小心地将陈九阴扶起一些,递过一个水囊,“感觉怎么样?别急,先喝点水。”
清凉的泉水滋润了喉咙,陈九阴缓了口气,急声问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李姑娘她怎么样了?”
柳明轩神色一黯,看了一眼气息微弱、眉心那道黑色追魂印越发清晰的李玉柔,沉声道:“此事说来话长。我依约回家取药,途中听闻黔东南一带邪祟频发,能量波动异常,心中不安,便加快速度赶来。昨日感应到这边有极其强烈的能量爆发,兼有鬼将煞气与你那独特的法器气息,便立刻御剑而来,幸好…总算赶上了。”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我赶到时,那鬼将刚被惊退不久。李姑娘…她情况很不好。体内经脉被狂暴的幽冥之力冲击得七零八落,魂魄也因强行驱使远超自身境界的邪阵而受损,更麻烦的是,她眉心的追魂印因那次爆发而彻底固化,几乎与她的魂魄缠绕在一起…若非她体质特殊,阴气精纯,恐怕早已…”
陈九阴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挣扎着想查看李玉柔的情况,却被柳明轩按住。
“你的伤比她只重不轻!”柳明轩语气严肃,“经脉尽碎,丹田枯竭,魂魄黯淡…能活下来已是奇迹!我先用家传的‘九转还魂丹’吊住了你们二人的性命,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
他从怀中取出几个玉瓶:“这是我家中珍藏的疗伤圣药‘紫参续脉膏’和‘凝魂香’,对外伤和魂魄损伤有奇效。但你的根基之伤,尤其是经脉…寻常药物恐难奏效。”
陈九阴闻言,却是下意识地内视自身。这一看之下,他不由得愣住了。
他的伤势确实沉重无比,如同柳明轩所言。但奇怪的是,在那破碎的经脉和枯竭的丹田深处,似乎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蕴含着奇异生机的冰凉气息。那气息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滋养着那些可怕的伤痕。而这股生机的源头,似乎正是来自眉心那枚躁动不安的阴阳镜碎片!
不仅如此,他还能隐约感觉到,那碎片与他魂魄的结合似乎更加紧密了,虽然带来了剧烈的痛苦,却也仿佛…打通了某种原本闭塞的关窍?
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念头突然闪过他的脑海。
《九幽录》!师叔遗留的那本邪书!上面似乎记载了一种剑走偏锋的秘术,名为“碎脉重衍法”!乃是借助极阴邪煞之地或某种强大的阴性能量冲击,强行粉碎旧有经脉,再以特殊法门引导能量,配合至阳灵药,重塑更强韧的经脉!此法凶险万分,九死一生,但若成功,不仅伤势尽复,修为或许还能更上一层楼!
而他此刻的情况——经脉已碎,眉心碎片蕴含着庞大却混乱的阴阳法则之力,柳明轩带来了至阳的灵药…种种条件,竟阴差阳错地契合了那秘术的要求!
风险极大,但…这或许是唯一的生机!不仅为了自己,更为了尽快恢复力量,救治李玉柔,应对那不知何时会再次追来的鬼将和无瞳之眼教派!
陈九阴眼中闪过决绝之色。他看向柳明轩,沉声道:“柳兄,多谢赠药。但我之伤势,寻常之法恐难见效。我欲行一险招,或可破而后立!需要你为我护法,并在关键时刻,以你精纯剑气,助我引导药力,镇压能量反噬!”
柳明轩闻言一惊:“九阴兄!你伤势如此之重,何种险招能有用?万万不可…”
“这是唯一的办法!”陈九阴打断他,眼神坚定,“时间紧迫,那鬼将虽退,未必不会卷土重来。李姑娘也等不起!请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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