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会的议事殿内,檀香与冷意交织。八根盘龙柱撑起高阔的穹顶,柱身上的灵纹泛着微弱的青光,却照不进殿内凝滞的空气。护道派与守旧派的长老分坐两侧,中间的长案上摊着林烨带来的证据 —— 装着魂魄精华的瓷瓶、奴印丹残片,还有那卷泛着淡绿光的粗布图轴,图卷上凡人哀嚎的余韵仿佛还萦绕在殿中。
“诸位都已查验过,这魂魄精华中确有凡域地脉气与混沌气残留,奴印丹的纹路也与凡域邪修的奴印符一致。” 吴谦长老率先开口,指尖点在瓷瓶上,灵脉气催动下,瓶中淡红色的液体泛起黑色纹路,“丹堂若清白,为何会有此等邪物?当立刻封锁丹堂,彻查所有执事与弟子!”
“吴长老此言差矣!” 王长老猛地拍案,丹堂令牌在案上震出清脆的响,“青冥域与凡域交界,混沌气本就易渗透,说不定是凡民自己沾染混沌气,与丹堂何干?至于奴印丹,不过是林烨伪造的邪物,想借此污蔑丹堂,煽动外门弟子罢了!”
“伪造?” 玄清长老冷笑一声,将一卷账册推到案中,“这是丹堂近三年的灵草采购账册,其中‘青冥草’的用量是往年的三倍,可炼制的清心丹却只多了一成。剩下的灵草去哪了?总不会是凭空消失了吧?”
赵长老端起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目光扫过账册,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丹堂炼药偶有损耗,实属正常。玄清长老揪着这点小事不放,莫不是与那凡徒勾结,想借此事动摇宗门根基?”
“你胡说!” 吴谦气得站起身,灵脉气在周身涌动,“老夫一心为宗门,倒是赵长老,处处维护丹堂,怕是早就与丹堂的邪事脱不了干系!”
殿内瞬间陷入争吵,护道派长老纷纷指责守旧派包庇丹堂,守旧派则反咬护道派勾结外门、污蔑宗门,声音越来越大,连殿外的弟子都能隐约听到。唯有慧觉宗主端坐在主位上,闭目沉思,指尖捻着一串木质念珠,念珠上的 “守心” 二字在灵灯下泛着微光,仿佛在权衡着什么。
直到殿内的争吵声快要掀翻穹顶,慧觉才缓缓睁开眼,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此事牵涉甚广,丹堂乃宗门药仓,若贸然封锁,恐影响弟子修炼。不如先暂停查核,待老夫与诸位长老再商议后,另行决定。”
“宗主!” 吴谦急得上前一步,“若现在暂停,丹堂必定会销毁证据,那些凡民……”
“吴长老稍安勿躁。” 慧觉抬手打断他,目光落在林烨身上 —— 林烨作为外门代表列席殿侧,自始至终没有说话,只是握着那卷图轴,指尖的凡心术气息稳定得没有一丝波动,“林烨,你连日奔波,也需休整。查核之事暂且搁置,你先回外门,等候通知。”
林烨心里一沉,他知道宗主是在和稀泥,可他看着案上的证据,想着凡民区里还在瑟瑟发抖的流民,想着丹牢里可能还残留的凡人,刚要开口争辩,却见慧觉递来一个隐晦的眼神 —— 那眼神里没有妥协,反而带着一丝期许,像在暗示他什么。
“弟子遵命。” 林烨躬身行礼,压下心中的急切,转身退出议事殿。殿门在身后缓缓闭合,里面的争吵声再次响起,却与他无关了。他站在殿外的回廊上,望着远处凡民区的方向,晨雾还未散尽,隐约能看到几缕炊烟,那是流民们在煮灵米粥,也是他们在青冥域唯一的暖意。
“林师弟留步。”
一道温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烨回头,见慧觉宗主不知何时跟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幅卷轴。宗主走到他身边,展开卷轴 —— 竟是一幅凡域与青冥域的交界地脉图,图上用朱砂标注着几处光点,正是丹堂的秘密据点。
“宗主?” 林烨愣住了,不明白宗主为何私下给他这幅图。
“殿内人多眼杂,有些话不便明说。” 慧觉的声音压得很低,目光扫过四周,确认无人后才继续道,“赵长老一脉经营丹堂数十年,势力盘根错节,若强行彻查,怕是会引发宗门内乱,到时候混沌势力趁机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可那些凡民……”
“我知道你想护他们。” 慧觉打断他,指尖点在地脉图上的凡山标记,“但你现在羽翼未丰,若与守旧派硬碰硬,不仅救不了凡民,反而会让自己陷入险境。老夫让你暂避锋芒,不是让你放弃,是让你积蓄力量。”
林烨看着宗主眼中的深意,突然明白了 —— 慧觉不是真的妥协,而是在观察。观察他的凡心之道,能否在重重压力下凝聚力量,能否撼动宗门积弊已久的规则。若他只是冲动行事,只会被守旧派轻易打压;若他能沉住气,团结更多人,才能真正掀起改变的风暴。
“弟子明白了。” 林烨躬身道,“弟子会暂避,却不会放弃。凡民区的流民需要保护,丹堂的证据也需继续收集,弟子会让凡心小队暗中行动,不辜负宗主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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