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凝在山道的碎石上,泛着冷白的光。林烨扶着溪木村老者走在最前,白隐殿后,护着余下六个被救的凡民 —— 有抱着幼童的妇人,有腿骨被灵铁镣铐磨出血的少年,还有两个气息微弱、靠彼此搀扶的老人。他们刚从丹牢的暗门钻出来,衣摆还沾着地底的霉味,每个人的后颈都留着淡黑色的奴印痕迹,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再走半柱香,就能到凡民区的密道了。” 林烨压低声音,指尖泛着微弱的凡心术绿光,轻轻拂过身边妇人怀里幼童的额头 —— 孩子发着低烧,嘴唇干裂,是被灵阵抽取魂魄时受的寒。绿光刚触到孩子的皮肤,幼童不安的呓语便轻了些,妇人感激地看了林烨一眼,把孩子抱得更紧。
老者攥着那半株灵脉草,草叶虽枯,却仍透着淡青色的凡域地脉气,在夜色里像一点微弱的星。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要扶着林烨的胳膊,浑浊的眼睛却始终盯着前方,嘴里反复呢喃:“快了…… 快到凡民区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冽的寒气突然从头顶压下,像冰棱刺破夜空。林烨猛地抬头,只见山道上方的岩石上,立着一道青白色的身影 —— 女子穿着内门高阶弟子的流云锦袍,腰间悬着一柄泛着冷光的长剑,剑穗是罕见的冰蚕丝,在夜风里轻轻颤动。月光落在她脸上,能看到眉梢微挑的锐利,还有眼底深处不易察觉的冷意。
“柳清歌!” 白隐的声音瞬间绷紧,他下意识地挡在妇人面前,手里的短匕泛着灵脉草汁液的淡绿,“内门天骄柳清歌?你怎么会在这里?”
柳清歌没有回答,脚尖轻轻一点岩石,身形如流云般落在山道中央,正好挡住他们的去路。流霜剑尚未出鞘,却已散发出逼人的寒气,让周围的夜露都凝成了细小的冰粒。她的目光扫过林烨一行,最后落在凡民们身上,眉头微蹙:“丹牢禁地,外门弟子竟敢私闯救人,还带着这些‘凡种’擅离,可知按门规该当何罪?”
她身后跟着两个内门弟子,都是穿银边锦袍的执事,此刻已散开站位,隐隐将林烨等人围在中间。左侧的执事握着法器 “锁灵绳”,语气傲慢:“柳师姐,不必跟他们废话!这凡徒私闯禁地,还敢对抗丹堂,直接拿下,交给赵长老发落便是!”
林烨将老者往身后护了护,上前一步,凡心术的绿光在掌心凝聚,却没有主动攻击的意思:“柳师姐,这些凡民是被丹堂抓去炼奴印丹的,丹牢里还有更多人等着被救。若师姐念及宗门道义,还请放我们过去,事后我自会向慧觉宗主请罪。”
“道义?” 柳清歌嗤笑一声,流霜剑终于出鞘半寸,剑刃映着月光,冷得像冰,“宗门道义是守规矩,不是让你凭着旁门左道的凡心术,擅闯禁地、煽动凡民!你可知丹堂是宗门的药仓,你今日毁了丹牢的灵阵,明日宗门弟子缺了丹药,谁来负责?”
妇人怀里的幼童被剑刃的寒气惊到,突然哭了起来。妇人慌忙捂住孩子的嘴,却还是止不住细微的呜咽。柳清歌的目光落在那孩子身上,眼神动了动,却很快又恢复了冷硬:“把人留下,你们两个跟我回宗门接受审问,或许还能从轻发落。”
“不可能!” 白隐握紧短匕,“这些人刚从鬼门关出来,再送回丹堂,就是死路一条!柳师姐你是内门天骄,难道也和赵长老一样,把凡人当炼药的耗材?”
“放肆!” 右侧的执事怒喝一声,锁灵绳突然飞出,带着灵脉气朝着白隐缠去。林烨眼疾手快,凡心术的绿光化作一道屏障,挡住锁灵绳的同时,也将白隐拉到身后。这一动,他身后的老者没站稳,往前踉跄了一步,手里攥着的灵脉草掉在了地上。
枯槁的草叶落在碎石上,却突然散发出一缕淡淡的甜香 —— 那是凡域灵脉草特有的气息,混着泥土的暖意,不像青冥域灵草那般清苦,反而带着一丝让人安心的温软。
柳清歌的目光刚落在那株灵脉草上,身体突然僵住。流霜剑的剑穗停止了颤动,她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连眼底的冷意都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恍惚 —— 像是看到了什么遥远的、被遗忘的画面。
“这草……” 她下意识地蹲下身,指尖悬在草叶上方,却没有敢碰,声音比刚才轻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哪里来的?”
林烨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灵脉草:“是这位老者从丹牢带出来的,是凡域青禾村的品种,上面还刻着‘青禾’二字。”
“青禾……” 柳清歌的瞳孔猛地收缩,脑海里突然炸开一段尘封的记忆 ——
那是她七岁那年,随父亲去凡域边界的灵市采购。返程时遭遇 “噬灵狼” 袭击,父亲为了护她,灵力耗尽,眼看狼爪就要落在她身上,一个穿着破布衫的老妇人突然冲了出来,手里攥着一把泛着淡绿的草,朝着狼的眼睛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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