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雾森林的碎石路在脚下延伸,每一步都像踩在凝固的悲伤里。阿牛抱着裹着粗布的狗剩,小小的身体绷得笔直,左臂的伤口被汗水浸得发疼,却死死咬着牙没哼一声,只有偶尔碰到怀里的小寒铁铲,才会无意识地收紧手臂 —— 那是狗剩最后握过的东西,铲尖还沾着石坛的灰,像在无声地提醒着刚才的牺牲。
陈石头走在最前面,铁锤的青光比之前暗了许多,垂在身侧的手始终攥得死紧,指节泛白。他刻意走得很快,像是想逃离石坛的记忆,却又在每一次听到身后阿牛的脚步声时,脚步不自觉地放缓 —— 他不敢回头,不敢看那个抱着同伴遗体的孩子,更不敢面对自己 “没能护住狗剩” 的无力。
林烨走在中间,手里攥着符文残片,银辉在掌心微弱地闪烁,却再没之前的坚定。狗剩最后那句 “守住封邪阵” 总在耳边回响,他知道自己当时的决定是对的,可每当看到阿牛怀里的小身影,心里就像被钝刀反复切割 —— 如果当时他能更快挣脱触手,如果他能提前预判邪祟的反扑,狗剩是不是就不会……
“走这么快干什么?” 陈石头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铁锤往地上一顿,震得碎石溅起,“赶着回去报喜吗?说我们成功封了黑石头,却把个孩子留在了森林里?”
林烨的脚步顿住,指尖的银辉瞬间暗了下去。他知道陈石头的怒火源于自责,却还是忍不住反驳:“当时不毁邪祟核心,封邪阵会破,黑石头的邪气会扩散,更多人会遭殃 —— 狗剩的牺牲,是为了守住更多人的平安。”
“更多人的平安?” 陈石头猛地转身,眼眶通红,怒火终于冲破压抑,“那狗剩就不是人吗?他才多大!跟着我们来森林,连顿热乎的灵米糕都没吃够,就成了邪祟的养料!你当时拉着我不让救,说‘来不及了’,你怎么知道来不及?你试过吗!”
阿牛突然停下脚步,抱着狗剩的手臂微微颤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在粗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陈叔…… 不是林烨哥的错…… 是我没拔好箭,是我太慢了…… 要是我能快点把箭拔出来,狗剩就不用去引邪祟了……”
“也不是你的错!” 林青禾赶紧走过来,想扶住阿牛的肩膀,却被他轻轻避开。她的声音带着哽咽,金辉在掌心不安地晃动,“是我灵脉气不够,没能及时定住邪祟的触手,要是我能再强一点……”
“是我的错!” 陈石头突然低吼一声,铁锤 “哐当” 砸在地上,“我是队伍里最有力气的,我本该挡在最前面,可我却让个孩子去引开邪祟!我这把锤是用来保护人的,不是用来看着伙伴送死的!”
气氛瞬间凝固,只有风穿过枝桠的 “沙沙” 声,像在为这场沉默的争吵添上悲伤的注脚。林烨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像压了块巨石 —— 他知道陈石头的迁怒源于自责,林青禾的愧疚源于无力,阿牛的悲伤源于失去,可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却像一道无形的裂痕,悄悄将队伍隔开。
“我们都不想这样。” 林烨深吸一口气,将符文残片揣进怀里,走到陈石头面前,声音带着疲惫却依旧坚定,“狗剩的牺牲不是任何人的错,是邪祟的残忍,是守护的代价。我们现在争论这些,改变不了什么,只会让狗剩的心血白费 —— 他最后还在说‘帮吴叔回家’,我们得先把他和吴叔带回青禾村,这才是对他最好的告慰。”
“告慰?” 陈石头冷笑一声,弯腰捡起铁锤,锤头上的青光泛着冷意,“把他埋在土里,就算告慰?要是早知道来森林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当初就不该答应来!青禾村的灵脉要守,可我们的伙伴就不重要吗?”
“重要!” 阿牛突然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眼神却带着少年人的执拗,“所以我们更要带他回家!吴叔说过,回家的路再远,也要走下去!要是我们现在吵架,狗剩会难过的!”
林青禾看着阿牛怀里的狗剩,又看了看远处隐约可见的猎屋方向 —— 吴山的墓还在那里等着他们去迁,突然觉得心里的愧疚又重了几分:“陈叔,林烨说得对,我们先把吴叔和狗剩带回家。等回了青禾村,我们再好好祭拜他们,再讨论以后的事…… 现在,我们不能散。”
陈石头沉默了,他看着阿牛通红的眼睛,看着林青禾疲惫的脸,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铁锤 —— 锤头上还沾着邪祟的黑液,那是狗剩用生命换来的 “胜利痕迹”。他知道自己不该迁怒,可心里的坎却怎么也迈不过去,像有根刺扎在那里,稍一碰就疼。
“走。” 陈石头最后只说了一个字,转身继续往前走,脚步却比之前慢了些,不再刻意拉开距离。铁锤垂在身侧,偶尔碰到碎石,发出 “笃笃” 的闷响,像在为这场未完成的争吵画上暂时的句号。
阿牛轻轻摸了摸怀里的狗剩,又将吴山的箭抱在另一边,小声说:“狗剩,我们快到猎屋了,马上就能见到吴叔了,你再等等,很快就能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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