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暂时留在岳麓书院,陆云霁和唐小柒便在李沐风的安排下,在“敬亭小筑”住了下来。
小筑环境清幽,有独立的院落,正好方便他们行事,也不易被外人打扰。
灰影也被妥善安置在了书院后山的马厩,与那些拉车的驽马为伍,虽然伙食标准远不如在沈家,但好歹安全,它倒也安之若素,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对着后山的竹林“嗯啊”几声,试图引起某只漂亮小母驴的注意(未果)。
住在书院,自然要守书院的规矩。
每日清晨,天还未亮,悠扬的钟声便会响彻山峦,那是书院起床、晨读的信号。
对于习惯睡到自然醒的唐小柒来说,这简直是酷刑。
第一天,钟声响起时,她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嘟囔着:“吵死了……让不让人睡觉了……念什么书嘛……”
隔壁房间的陆云霁却早已起身,在院中迎着晨曦进行晨课。
钟声于他而言,非但不是干扰,反而与这山间灵气、自身内力隐隐相合,别有一番韵律。
李沐风身为书院师叔,事务繁忙,既要授课,又要处理书院杂务,还要应对那几位京城来的“贵人”,并不能时时陪着他们。
大多数时间,陆云霁和唐小柒是自由的。
陆云霁乐得清静,除了必要的修炼,他便在“敬亭小筑”的书房里翻阅李沐风收藏的典籍。
这些书籍包罗万象,不仅有儒家经典,还有不少道家孤本、山川志异、甚至一些杂学笔记,让他看得津津有味,对自身“自在”真意的感悟也更深了一层。
唐小柒可就闲不住了。起初两天,她还能在院子里逗逗蚂蚁,研究一下李沐风收藏的几方奇石,或者试图教灰影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作揖,失败)。
但很快,她就觉得无聊透顶。
“陆师兄,我们出去走走吧?这书院这么大,肯定有好玩的地方!”她第N次提议。
陆云霁从书卷中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莫要惹事。”
“放心吧!我保证乖乖的!就当是去……嗯,考察一下儒家圣地的风范!”唐小柒拍着胸脯保证,眼睛亮晶晶的。
陆云霁无奈,知道关不住她,便道:“莫要走远,莫要与人冲突。”
“知道啦!”唐小柒欢呼一声,像只出笼的小鸟,飞快地跑了出去。
岳麓书院占地极广,除了核心的教学区域,还有大片的园林、亭台、溪流。唐小柒一开始还谨记陆云霁的嘱咐,只在人少的地方溜达,看看风景,听听鸟叫。
但当她无意中逛到“明伦堂”附近,听到里面传来李沐风温润如玉、却又引经据典、深入浅出的讲学声时,她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她偷偷溜到明伦堂窗外,踮着脚尖往里看。只见偌大的讲堂内坐满了青衿学子,个个聚精会神。
李沐风站在讲台上,正讲到“君子和而不同”的精义,旁征博引,妙语连珠。
“……是故,君子处世,当如美玉,温润内敛,然内心自有丘壑。不随波逐流,亦不刚愎自用。此乃‘和而不同’之真谛……”
唐小柒听得半懂不懂,只觉得李大师兄讲起课来,比平日里更多了几分令人心折的魅力。
她看着那些学子们崇拜的眼神,心里莫名地有点与有荣焉:“哼,这可是我师兄!”
就在这时,李沐风目光扫过窗外,恰好看到了探头探脑的唐小柒,他微微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却并未点破,继续讲课。
唐小柒吓了一跳,赶紧缩回头,拍了拍胸口。她眼珠一转,又生一计。
既然李大师兄在这里讲课,那别的先生讲课是不是也很有意思?
她决定去“蹭课”!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岳麓书院的学子们发现,书院里多了一位容貌俏丽、行踪飘忽的“编外学子”。
她时而出现在“律学”讲堂,听着先生讲解枯燥的典章制度,听得昏昏欲睡;
时而溜进“算学”课堂,看着那些复杂的算式目瞪口呆;
时而又跑到“礼学”斋舍,看学子们演习古礼,觉得那些动作又慢又好笑,差点笑出声,被老先生瞪了一眼,赶紧溜走。
最惊险的一次,她误入了“射御”场。
看着学子们穿着劲装,挽弓搭箭,她一时手痒,趁着教习不注意,偷偷拿起一张备用的小弓,也想试试。
她暗器手法精准,但这射箭与暗器发力方式迥异。
她学着旁边学子的样子,用力一拉——
“嘣!”
弓弦发出一声闷响,箭矢软绵绵地飞了出去,歪歪斜斜地插在了不远处的草靶边缘,连靶心都没碰到。
“噗——”旁边几个学子忍不住笑出声。
那教习是个面色严肃的中年人,闻声看来,眉头紧皱:“你是哪个斋舍的学子?怎如此不懂规矩?臂力不足,姿势不正!”
唐小柒闹了个大红脸,吐了吐舌头,扔下弓就跑,身后传来教习的呵斥声和学子们的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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