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星河再现。
但今夜院中的气氛,与昨日观星时的纯粹宁静已有所不同。
阮喃喃洗漱完毕,却没有立刻回房,而是在院子里踱来踱去,时而检查一下墙角堆放的柴火是否整齐,时而望望黑黢黢的谷口方向。
“师兄,”
她终究是没忍住,凑到正在檐下静坐的陆云霁身边,小声问,
“咱们谷口的阵法,真的那么厉害吗?万一……万一那些玄阴教的人,有什么破阵的法宝呢?”
陆云霁缓缓睁开眼,夜色中他的眸光清亮如星。
“阵法依托地脉山势,非蛮力可破。纵有异宝,亦需通晓枢机。”
他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
“且,有我。”
最后三个字说得极轻,却重若千钧。
阮喃喃愣了一下,看着师兄在月光下显得愈发清逸出尘的侧脸,心中那点不安奇异地被抚平了大半。
是啊,有师兄在呢。
师兄那么厉害,连凶悍的山魈都能轻松赶跑。
“嗯!”
她用力点头,脸上重新露出笑容,
“那我先去睡啦!师兄你也早点休息!”
这一夜,阮喃喃睡得还算安稳。而陆云霁则在静坐中,将《鹄白功》的感知力缓缓向外延伸。
风声、虫鸣、远处溪流的水声、草木生长的细微气息……
种种自然之声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山谷核心区域的动静尽数纳入他的感知之中。
并无任何异常的气息闯入,唯有谷中生灵安然入睡的韵律。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陆云霁便已起身。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开始晨课,而是先绕着居住的小院以及附近的药圃、竹林缓步走了一圈,目光仔细扫过地面、草木和周围的岩壁,确认没有任何陌生的痕迹。
这是他昨夜便已决定增加的日常巡视。
阮喃喃也起得比平日更早,她穿好了那身便于活动的鹅黄色衣裙,头发利落地束起,看到陆云霁从外面回来,立刻道:
“师兄,我跟你一起巡山!”
看着她跃跃欲试又努力做出严肃表情的小脸,陆云霁点了点头。
两人便一同沿着平日里常走的路径,向谷口方向行去。
晨雾尚未散尽,林间弥漫着湿润的草木清香。
阮喃喃这次没有叽叽喳喳,而是学着陆云霁的样子,努力睁大眼睛,竖起耳朵,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她甚至能认出一些昨日师兄教过的草药,偶尔还会指着某处说:
“师兄,看,那里的泥土好像有点不一样?”
虽然大多只是动物足迹或风雨痕迹,但这份警觉心让陆云霁微微颔首。
行至距离谷口阵法边缘尚有百丈之遥,陆云霁便停下了脚步。
无需靠近,他已能感知到那无形阵势运转如常,气机流畅,并无被触动或干扰的迹象。
“阵法无恙。”
他说道。
阮喃喃松了口气,随即又握了握小拳头:
“那我们回去练功吧!我觉得我的《梦蝶剑诀》还需要再练练!”
危机感似乎转化为了修炼的动力。
回到院中,晨光已然大盛。
陆云霁继续他的“自在”意境感悟,而阮喃喃则在一旁的空地上,认认真真地演练起《梦蝶剑诀》。
这套剑法源自“庄周梦蝶”之典,剑势灵动变幻,似真似幻,讲究以巧破力,以虚击实。
阮喃喃年纪尚小,内力修为不足,难以发挥其精髓,但此刻她练得格外投入,一招一式,力求标准,口中还念念有词,似乎在回忆剑诀要义。
陆云霁虽闭目凝神,但小师妹练剑的动静皆在他感知之中。
他能察觉到,阮喃喃今日出剑时,少了几分以往的跳脱随意,多了几分沉静与专注。
偶尔在她某个招式转换生涩或气息不稳时,他会适时开口,点出一两个关键词,如“意随剑走”、“气贯蝶翼”,阮喃喃便能心领神会,及时调整。
一趟剑法练完,阮喃喃额角已见汗珠,气息微喘,但眼睛却亮得惊人。她跑到陆云霁面前,期待地问:
“师兄,我练得怎么样?有没有进步?”
陆云霁睁开眼,看着她因运动而泛红的小脸,点了点头:
“...尚可。”
得到师兄的肯定,阮喃喃顿时笑逐颜开,所有的疲惫仿佛一扫而空,又恢复了那活力四射的样子:
“我就说嘛!只要我认真练,肯定能行!以后要是真有坏人敢来,我也能帮师兄的忙,用我的剑诀……呃,干扰他们一下!”
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没敢说“打败”,但“干扰”一词,也体现了她战术思路的灵活。
陆云霁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查的笑意。
他看着重新充满干劲的小师妹,又望向谷口的方向。
大师兄的信,像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确实引起了涟漪。
但这涟漪,并未破坏湖水的本质,反而让水下的鱼儿(比如小师妹)更加警觉,游动得更加努力。
或许,这也并非全然是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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