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的余温尚在,阮喃喃心满意足地帮着师兄收拾了碗筷,小肚子吃得滚圆。
她摸着肚子,在廊下溜达了两圈,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陆云霁身上。
只见他已解下围裙,却并未如往常般去书房读书或打坐,而是走进了那间小小的、平日里不常开启的炼丹静室。
这静室位于主屋东侧,窗明几净,陈设极其简单,仅有一张石制丹台,几个存放药材的木柜,以及墙角一个造型古朴、三足两耳的青铜小丹炉。
空气中常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混合了百草的清苦香气。
阮喃喃好奇心起,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扒在门框边探头探脑:
“师兄,你要炼丹吗?”
陆云霁正从一个标着“宁神”字样的木匣中,取出几味晒干的草药,闻言动作未停,只低声道:
“…不炼丹。试配‘清心散’。”
“清心散?”
阮喃喃眨巴着大眼睛,
“是吃了就能让人不烦不躁的药吗?像大师兄那样?”
她这理解虽孩童气,倒也歪打正着。陆云霁微微颔首:
“…类似。可安神定惊,辅助入静。”
他配此药,一方面是精进医术,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小师妹性子跳脱,偶尔需要些外力助她沉心静气。
只见他将取出的茯苓、远志、合欢皮等药材,按古方记载的比例,一一置于药臼中。
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先凝神静气,仿佛在感受每一味药材独特的“气”。
片刻后,他才握住那根光滑的玉质药杵,开始不急不缓地捣药。
他的动作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力道均匀,不快不慢。
药杵与臼壁碰撞,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在寂静的静室中有节奏地回响。
药材渐渐被碾碎,混合,释放出更浓郁的、略带苦味的香气。
阮喃喃起初还看得津津有味,觉得师兄捣药的样子也很好看。
但看着看着,那单调而富有节奏的“咚咚”声,配合着静室里氤氲的药香,竟像带着某种魔力。
她昨晚本就因惦记狸花猫睡得不算太早,此刻午后暖阳一照,困意便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她的小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眼皮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块。
起初还能强撑着,但没过多久,那“咚咚”声仿佛变成了遥远的催眠鼓点。
她身子一软,靠着门框,竟就这么站着睡着了,小小的脑袋歪向一边,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陆云霁专注于手中的动作,并未立刻察觉。
直到他将第一批药材捣碾完毕,准备过筛时,才注意到门口那没了动静的小小身影。
他放下药杵,走过去,只见阮喃喃睡得正沉,甚至因为姿势不太舒服,微微张着小嘴,发出了极细微的、如同幼猫般的鼾声。
这鼾声虽轻,在寂静中却显得有些突兀。
恰在此时,窗外枝头停歇的两只山雀,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细微声响惊动,“扑棱棱”振翅飞走了。
陆云霁看着小师妹这毫无防备的睡颜,又是无奈,又是好笑。
他轻轻叹了口气,弯腰,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起。
阮喃喃在梦中似乎感觉到了移动,无意识地咂了咂嘴,脑袋往他怀里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鼾声稍歇,睡得更沉了。
陆云霁将她抱回她自己的房间,轻轻放在床榻上,拉过薄被盖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身回到静室,掩上门,将那惊飞了鸟儿的细微鼾声隔绝在外。
静室内,药香依旧。他重新拿起药杵,继续那未完成的研磨工作。
“咚…咚…”的声音再次响起,沉稳而孤独,却仿佛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情。
窗外,阳光偏移,树影拉长,无忧谷的午后,便在药香的浸润与小师妹香甜的睡梦中,缓缓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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