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越来越深,晨起的霜变成了薄冰,在井沿和草叶上结了一层脆亮的壳子。
呼吸间都带着白汽,呵出去,消散在清冷的空气里。
这日一大早,阮喃喃就裹得像个球,吭哧吭哧地把她的被褥抱到院子里,搭在晾衣绳上晒。
虽然太阳看着明晃晃的,但没什么温度,晒被子更多是图个心理安慰。
“师兄!今天好冷啊!”
她一边费力地拍打着被子,试图让棉絮更蓬松些,一边朝着厨房方向喊。
厨房的烟囱冒着浓白的烟,里面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
陆云霁正在厨房里熬粥。新米熬的粥,米油厚,暖胃。
他手里还拿着那本没名字的杂册,翻到某一页,上面画着一种叫“驱寒汤”的方子,说是冬日清晨饮用,能暖和一整天。
药材都很普通,干姜、红枣、桂皮、甘草之类。
他看了看灶台上咕嘟冒泡的白粥,又看了看手里的方子,想了想,取来一个小陶罐,另起一个小火,按照比例将几味药材投进去,加上水慢慢熬着。
不一会儿,一股带着辛辣和甘甜的药香就弥漫开来,和米香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却令人安心的味道。
吃饭的时候,每人面前除了一碗稠糯的白粥,还多了一小碗深褐色的药汤。
“这是什么?”
阮喃喃好奇地端起来闻了闻,皱了皱鼻子,
“有点辣辣的。”
“…驱寒汤。”
陆云霁言简意赅,自己先端起来喝了一口。
味道不算好,姜的辛辣很明显,但咽下去后,胃里确实很快升起一股暖意,向四肢百骸扩散开。
李沐风尝了尝,点头笑道:
“嗯,方子不错,姜的量恰到好处,既能驱寒,又不至于过于燥热。云霁有心了。”
楚怀素也微笑着小口喝着:
“喝了确实暖和许多。”
连乐乐都被喂了小半碗,辣得吐舌头,却又好奇地想再喝。
赵知闲最是豪爽,一口闷了,哈着气道:
“痛快!比喝酒还暖和!小云霁,以后这汤每天都来一碗!”
于是,这“驱寒汤”便成了无忧谷冬日早晨的固定项目。
喝完汤,身上暖烘烘的,做起事来也更有劲头。
陆云霁照例去药圃。
一些不耐寒的药材早已移入了暖棚,外面的多是些根茎类或耐寒的品种。
他仔细检查着泥土的冻情况,给一些植株根部培上干草保暖。
阮喃喃则拿着小扫帚,清扫院子里的落叶。
扫着扫着,就和那只已经痊愈、却赖着不走、越发肥硕的灰隼玩了起来,一人一鸟在院子里追来跑去,弄得刚扫拢的落叶又散开不少。
李沐风在书房里教乐乐读书,之乎者也的声音和孩童清脆的跟读声断断续续传出来。
楚怀素在厢房里缝补衣物,针脚细密平整。
赵知闲闲不住,说是要去检查谷口阵法,拎着她的琴就出去了,美其名曰“以音律共振,查验阵法节点”,也不知是真是假。
上午时光便在这般各忙各的中平静度过。
午饭后,日头稍微暖和了些。
陆云霁没有立刻开始下午的修炼,而是从工具房里找出几把不同的锄头和铁锹,在院角一块空地上开始翻地。
“师兄,你要种什么?”
阮喃喃蹲在旁边看,手里还捏着半个烤红薯。
“…试试冬葵和寒菘。”
陆云霁头也不抬地忙活着。
他在藏书楼一本农书里看到,这两种蔬菜比较耐寒,若是侍弄得好,或许能在冬天也吃上点新鲜菜蔬。
谷中冬日菜蔬多以萝卜、白菜和腌菜为主,未免单调。
翻地是个力气活,即使他内力深厚,也依旧选择一锄头一锄头地挖下去,感受着泥土被翻开的质感,听着铁器切入土层的沉闷声响。
这是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阮喃喃看了一会儿,也跑去拿来一把小一号的锄头,有样学样地在一旁帮忙,虽然挖得歪歪扭扭,还差点刨到自己的脚,却干劲十足。
师兄妹二人吭哧吭哧地翻了小半块地,额角都见了汗。
“好了…剩下的…明日再弄。”
陆云霁直起腰,看了看成果。
新翻的泥土黝黑,散发着特有的腥气。
“哦…”
阮喃喃也累得够呛,把小锄头一扔,就瘫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喘气,
“种地也好累啊…”
歇息了片刻,陆云霁又去暖棚里取来早已育好的冬葵和寒菘幼苗。
两人一个挖坑,一个栽苗,一个培土,一个浇水,配合得倒也算默契。
等到把所有幼苗都种下,天色已经有些偏西了。
看着那一排排略显稚嫩却生机勃勃的绿色小苗在新翻的土地上迎风微微抖动,阮喃喃充满了成就感:
“师兄,它们真的能长大吗?冬天不会冻死吗?”
“…细心照看…应可。”
陆云霁也不能完全肯定,但他愿意试试。
接下来的日子,照料这片小小的冬菜地成了陆云霁和阮喃喃每日的固定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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