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卡尔那倾尽冥河之力、甚至动用了虚空生物的疯狂试探,如同石沉大海,除了换来自身重创与大时钟的损毁外,未能在湖心亭那袭青衫上掀起半分波澜。那“碧海潮生曲”的无声涟漪,不仅湮灭了舰队与虚空,更如同最凛冽的寒风,吹熄了已知宇宙诸多势力最后一丝侥幸与试探的心理。
绝对的寂静,再次笼罩了那片湖区,甚至比以往更加深沉。无论是超神学院、恶魔,还是远在冥河的卡尔,都陷入了某种停滞与观望。所有人都明白,能决定未来走向的,已不再是他们这些小打小闹,而是那位始终端坐于水亭中的存在,以及……已知宇宙明面上的最高主宰——神圣凯莎。
她,会如何应对?
答案并未让人等待太久。
数日后的正午,阳光正好,湖面粼粼。
陡然间,一种与天使彦降临时有本质区别的威压,毫无征兆地降临了!并非铺天盖地,却仿佛无处不在,渗透到每一寸空间,每一个原子的间隙。天空没有变得金黄,云层没有散开,但整个天地间的“规则”,似乎都变得更加“有序”而“稳固”,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意志,悄然覆盖了这片星域。
紧接着,在湖泊上空,更高的天穹处,空间如同水幕般向两侧分开。一座巨大的、由纯粹圣光构筑而成的王座,缓缓自虚空中浮现。王座之上,一位身姿慵懒却带着无上威严的金发女天使,单手支颐,目光平淡地俯瞰着下方。她的容颜完美得不似凡人,眼神中蕴含着洞察万古的智慧与一丝淡淡的、仿佛对一切都已了然于心的倦怠。
正是诸神之王,神圣凯莎!
她的出现,没有天使彦那般锋芒毕露的圣光,却自带一种让万道臣服、让众生叩拜的绝对气场。在她身后,左右各站着一名高阶护卫天使,神情肃穆。
凯莎的目光,越过空间,直接落在了湖心亭中,那依旧背对着她,仿佛对她的到来毫无所觉的青衫身影之上。
她没有立刻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在观察,在评估。整个天地间,因她的沉默而显得愈发压抑。
恶魔一号,莫甘娜死死咬着指甲,眼神复杂。
“碧池……还是来了。装得跟什么似的!老娘倒要看看,你在那位爷面前,还能不能保持这副高高在上的德行!”
超神学院,杜卡奥等人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神圣凯莎……亲自降临了。”流浪瑞兹声音干涩,“这场对话,将决定已知宇宙未来的格局。”
良久,凯莎那独特而带着磁性,仿佛能安抚灵魂又能审判罪恶的声音,终于响起,她并非通过暗位面广播,而是直接让声音回荡在陈御风所在的那片空间:
“未知的强者。”她的开场白很直接,“你的存在,扰动了已知宇宙既定的秩序。天使彦带回的评价,很有趣。”
她微微前倾身体,目光似乎能穿透那袭青衫,直视其本质:“我很好奇。你来自何方?你的力量,源自何种体系?超越了我们认知的暗能量、反暗能量,甚至……触及了虚空?”
她顿了顿,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你,如何看待这个宇宙?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没有盛气凌人的质问,没有正义秩序的宣导,凯莎的语气更像是一种平等的、带着探究意味的交流。但其中蕴含的、属于诸神之王的自信与掌控力,依旧表露无遗。她试图理解,并试图将这位“异数”,纳入她的认知框架,或者至少,明确其立场。
湖心亭中,陈御风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与这个宇宙的“至高神”面对面。他的目光平静如古井深潭,与凯莎那洞察万物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没有火花,没有气势碰撞。凯莎那足以让任何神级生命感到压迫的注视,落在陈御风身上,却如同阳光投入深海,消失无踪,未能激起半点涟漪。
陈御风看着王座上那完美而威严的身影,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既无敬畏,也无欣赏,仿佛在看一幅画工尚可,但意境普通的画作。
他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回答了凯莎的问题,却并非她想要的答案:
“观画之人,何须立场?唯厌聒噪。”
八个字。
清晰,简单,却如同惊雷,炸响在凯莎的心神之中,也通过某种无形的渠道,传入了所有密切关注此地的强者耳中。
观画之人?!
他将这浩瀚宇宙,无尽文明,诸神争锋……视作一幅可以旁观的书画?!
而他,只是一个看画的过客?!
他唯一在意的,仅仅是这幅画是否“吵闹”?!
凯莎那亘古不变、仿佛掌控一切的从容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凝滞。她支着下颌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动了一下。
她预想过很多种可能,或许是某个隐藏的古老文明代言人,或许是虚空来客,甚至是更高维度的生命……但她从未想过,会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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