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凄迷,荒山寂寥。
夜风穿过败落的殿宇与枯死的枝桠,发出如同呜咽般的声响。
一座破败的古刹静静矗立在荒芜的山野中,匾额上“兰若寺”三个字早已斑驳不清,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阴森与颓唐。
行走于诸天万界,随心而来的陈御风一袭青衫,踏着月色,步履从容地走进了这座闻名已久的凶寺。
于他而言,此地萦绕的浓郁阴气与怨念,不过是画卷上稍显深沉的墨色,引不起他心中半分波澜。他穿行在残垣断壁之间,目光扫过布满蛛网的神像与倾颓的殿柱,如同在参观一处寻常的古迹。
行至后院厢房区域,却见一间尚有屋顶的禅房内,隐隐透出微弱的烛光,还传来一阵絮絮叨叨、带着几分书呆子气的自言自语。
“……这地方好生破败,账簿都被雨打湿了,明日可如何向掌柜的交差……唉,只盼能凑合一夜……”
陈御风推门而入,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蓝衫、面容清秀却带着几分迂腐气的年轻书生,正对着一本湿漉漉的账簿发愁,正是那误入此地的宁采臣。
宁采臣见有人进来,先是一惊,待看清陈御风是个活人,且气质不凡,连忙起身作揖:“小生宁采臣,在此借宿,惊扰兄台了。”
陈御风微微颔首,算是回礼,并未多言,自顾自在一旁清理出的还算干净的蒲团上坐下,闭目养神。
宁采臣见他态度冷淡,也不便多扰,只得继续对着账簿唉声叹气。两人便在这诡异的兰若寺中,相安无事地住了下来。
夜深,月隐入云层。
一阵若有若无的幽香悄然弥漫开来,伴随着清脆悦耳的琴音,似远似近,撩人心弦。宁采臣早已因疲惫而沉沉睡去,鼾声轻微。
陈御风缓缓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明。
禅房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位白衣胜雪、容颜绝美、气质空灵幽怨的女子,赤着双足,翩然而入。她眼波流转,带着勾魂摄魄的凄美,正是女诡聂小倩。
她见房中竟有两人,略一迟疑,目光便落在了那闭目静坐、气息沉凝的青衫男子身上。直觉告诉她,此人似乎与寻常男子不同。她轻咬朱唇,还是依着树妖姥姥的命令,袅袅娜娜地走向陈御风,伸出纤纤玉手,便欲搭上他的肩头,施展魅惑之术。
然而,她的指尖尚未触及那青衫,便感受到一股温润却浩瀚如海的力量,将她轻轻推开,却并未伤她。
陈御风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执念缠身,怨气凝而不散。汝既非愿为恶,何不早入轮回?”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安抚力量。
聂小倩浑身一颤,美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与茫然。她为树妖所控,引诱男子供其吸取阳气,早已麻木,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未有人能如此轻易地推开她,且眼神如此清澈,无半分淫邪之念。
“我……我身不由己……”小倩泫然欲泣,楚楚可怜,将自身的遭遇与树妖姥姥的胁迫娓娓道来。
陈御风静静听完,淡然道:“既如此,便带我去见见那株老槐吧。”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小倩看着他深邃如星海的眼眸,心中莫名地生出一丝信任与希望,点了点头。
陈御风起身,看了一眼熟睡的宁采臣,随手在他周围布下一道无形结界,便随着小倩,一步踏出禅房,身影融入浓重的夜色之中。
跟随着小倩,陈御风来到了兰若寺后山深处。越往深处,阴气越重,诡雾弥漫,甚至能听到地下传来若有若无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吮吸之声。最终,他们来到一片巨大的、如同妖魔般张牙舞爪的古槐树林前。林中最大的一株槐树,粗壮无比,怕是十人难以合抱,树干上扭曲出一张模糊而狰狞的老妪面孔,散发出滔天的妖气与怨念。
此刻,这老槐树妖气冲天,周围挂满了惨白的灯笼与红绸,竟似在张罗着什么喜事。无数被其操控的伥诡、低阶妖物在林间穿梭忙碌。
“姥姥……姥姥正在为我准备……与黑山老爷的婚事……”小倩声音颤抖,带着恐惧。
陈御风目光一冷。他本只想斩了这扰人清净的树妖,没想到还牵扯到地府势力。
他不再隐匿气息,一步迈出,周身清光微漾,将那弥漫的妖气诡雾驱散开来。
“何方神圣,敢扰姥姥清修?!” 那巨大的槐树猛地震动起来,树干上的老妪面孔发出尖锐刺耳的咆哮,无数粗如儿臂、带着倒刺的黑色藤蔓如同毒蛇般从地下、从树冠中激射而出,铺天盖地般向陈御风缠绕、穿刺而来!同时,地面裂开,涌出腥臭粘稠的污血,化作无数血色的鬼手,抓向他的双脚!
树妖姥姥一出手,便是雷霆万钧之势,妖法诡异狠毒!
陈御风面色不变,并指如剑,凌空虚划。
“乾坤朗朗,邪祟退散!”
一道清冽如月华、蕴含着纯阳破邪之力的剑气凭空而生,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那些袭来的妖藤、血手,在触及剑气的瞬间,如同冰雪遇阳,发出“嗤嗤”的声响,迅速枯萎、消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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