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镇的初冬总裹着层辛辣的暖香,连片的姜田从镇口铺到山根,刚挖的生姜堆在院坝里像块块黄玉,晒姜房的竹匾上铺满姜干,风一吹,姜的辛香混着山坳的湿寒,飘得满镇都是 —— 林薇抱着薄荷苗下车时,叶片的翠绿浸着姜香,叶尖却泛着淡青,脉心珠碎片沉得发滞,像浸了姜窖水的姜块:“是‘寒湿郁肺伴气滞’的脉气,姜农秋冬总在姜窖搬姜、晒姜房守着,湿寒裹着姜气堵了肺,老病号最易栽。”
“医官!快跟俺去救俺爹!” 个穿黄布短打的后生扛着半袋姜干跑过来,袋口的姜干撒了几颗,后生袖口沾着姜泥,急得声音发颤:“爹在姜窖搬姜时突然倒了!抬出来时脸青得像腌姜,喘得说不出话,俺请了老姜伯来,艾灸、姜汤都用了,还是没缓过来!” 后生叫阿姜,是镇里的种姜能手,他家的姜窖深两丈,每年这时候都要囤够姜干过冬,他爹守了这窖三十年,今年偏就出事了。
跟着阿姜往姜窖跑,脚下的路铺着晒干的姜秆,踩上去 “咯吱” 响,姜窖口飘着白汽 —— 那是窖里的湿寒遇着姜香,老远就见个穿青布长衫的老人蹲在草席旁,手里捏着根艾条,正往患者后背的肺俞穴上熏,艾烟裹着姜香飘得满院都是。老人是镇上的老郎中老姜伯,头发花白,手里还攥着本泛黄的《伤寒论》,见沈知远一行人来,眉头皱得紧紧的:“来了?再晚些,这肺里的气就断了!”
草席上的老人蜷着身子,胸口起伏得像拉风箱,每喘一下都带着 “哼哼” 的闷响,嘴唇青得发暗,手里还攥着块没搬完的生姜。老姜伯刚要往艾条上加姜粉,小石头突然蹲下身,先摸了摸患者的颈动脉 —— 跳得又弱又慢,像被湿寒裹住的姜秆;再搭脉,指尖按在腕上,脉气沉涩如堵了姜泥,还带着滞,像姜窖里不流通的气;掀开眼皮,眼白泛着青,舌苔白腻得沾着细姜渣。“是寒湿郁肺伴气滞!姜窖的湿寒堵了气道,还耗了肺气,光靠艾灸、姜汤慢了!” 小石头转头朝林薇喊:“林薇姐姐,把测氧仪、听诊器、氧囊拿出来!”
“慢着!” 老姜伯突然按住小石头的手,手里的艾条还冒着烟,眼神里满是质疑,“你这娃娃,毛还没长齐,就敢用这些铜铁玩意儿?搭脉辨症才是根本,靠个扎指尖的铜盒、贴耳朵的管子,能比摸脉准?这艾条熏的是肺俞穴,姜汤暖的是脾肺,都是老祖宗传下来的法子,哪用得着这些洋玩意儿?” 旁边围着的姜农也跟着点头,有的还伸手挡着小石头:“老姜伯的法子在镇上救过不少人,别瞎用新玩意儿伤了人!”
小石头的手顿了顿,没急着反驳,反而拿起老姜伯手里的《伤寒论》,翻到 “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 那页:“老姜伯,您看,古籍说‘脉沉涩者,此为肺痈,咳唾脓血’,俺刚搭脉,阿姜爹的脉就是沉涩,和您说的寒湿郁肺是一回事,对吧?” 老姜伯愣了愣,没想到这娃娃还懂古籍,点了点头:“是这么回事,但这和你那铜铁玩意儿有啥关系?”
“是验证!” 小石头拿起测氧仪,把细铜针轻轻扎在患者的指尖,“这测氧仪是测肺里的气够不够 —— 脉沉涩是因为肺里气不足,气不足,这指针就会低。您看,现在指针停在‘五成’,正常得八成以上,这就印证了您说的‘肺里气堵’,不是瞎猜的!” 他又拿起听诊器,把听头贴在患者后背,“您再听,俺这管子能听见肺里的声音,正常该是‘呼呼’的,现在是‘呼噜呼噜’的,就是您说的湿寒堵了气道,和脉诊、您的判断一模一样!”
老姜伯将信将疑地凑过去,耳朵贴着听诊器的另一头 —— 果然听见里面传来 “呼噜呼噜” 的杂音,像姜窖里积水的声音,再看测氧仪的指针,真的停在 “五成”,他眉头皱得松了些,却还没完全信:“就算能印证,这皮囊子(氧囊)吹气,能比姜汤暖肺?”
“不能替代,但能救急!” 沈知远这时开口,没抢小石头的话,只补充道,“老姜伯,您的姜汤暖肺是根本,但现在气堵得太急,先把气续上,姜汤才能慢慢起作用,就像您熏艾前,得先让患者能喘气一样。” 苏沐也跟着说:“俺们熬的药里,加了姜镇的三年老姜干,炒到微黄,既能暖肺,又能化湿,和您的姜汤是一个理,再配合氧囊补气,双管齐下更快。”
老姜伯没再拦着,却站在旁边盯着,生怕仪器出问题。小石头赶紧把氧囊的竹管对准患者鼻孔,固定好布带,慢慢捏动皮囊 —— 这次他没急,按着力道来,测氧仪的指针慢慢往上爬,爬到 “六成” 时,患者的喘息轻了些,不再是 “拉风箱” 似的闷响。苏沐端来刚熬好的姜药:炒老姜干三钱、姜枣五颗、茯苓三钱,药里飘着浓郁的姜香,小石头接过药碗,吹凉了,用小勺慢慢喂进患者嘴里,边喂边说:“这里面有您说的老姜,暖肺的,和氧囊补气不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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