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冬阳刚驱散晨雪，医馆院角的薄荷苗就生出了异样 —— 翠绿的叶片上，那道极细的白光突然变得明亮，像被岷江的水光映过，叶尖的脉络里还缠着几缕极淡的枯黄色，轻轻一碰，叶片竟微微发蔫，像缺水的禾苗。林薇刚用温水浇过苗根，就见苏沐扶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跑进来，汉子的嘴唇干裂起皮，脸颊上还带着几道细小的皲裂，手里攥着半株枯蔫的水草，草叶上沾着岷江特有的细沙。
“林医官！救救蜀地的百姓！” 汉子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要咳两声，“岷江断流快半月了，水里长了‘枯水瘴’，喝了水的人都口干唇裂、皮肤起皱，连地里的庄稼都枯了，有的老人喝不到水，已经快撑不住了！” 他从怀里掏出片卷边的荷叶，上面用炭笔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岷江地脉枯，瘴气生，盼地脉守护者至 —— 蜀地药农李阿牛”。
林薇指尖触到荷叶上的枯水草，瞬间觉出一股燥热的滞涩感，像有团干火顺着指尖往喉咙里钻。沈知远刚把晒好的沙棘干收进陶罐，闻言立刻放下罐子，接过汉子递来的水草凑近闻了闻 —— 除了枯涩的土味，还裹着股焦苦的草药味，“是‘枯水瘴’！之前在《守脉传承录》的补编里见过记载，多因江河断流、地脉水能量枯竭所致，瘴气侵体，会吸干人体内的津液，严重的会让脏腑枯裂，比浊水瘴、沙淤瘴更凶险！”
陆衍从官府回来，手里还攥着四地联络用的荷叶信笺，脸色瞬间凝重：“我刚给吴大夫、乌力罕送联络信，发现荷叶信在半路上就发蔫了，上面的字迹都晕开了 —— 看来岷江的枯水瘴已经影响到地脉联络，四地的能量传递都出了问题。” 他顿了顿，又说，“《守脉传承录》里提过，岷江是蜀地水脉的主干，连着长安的地脉核心，要是岷江断流，长安的水源也会受影响，用不了几日，城里的井水都会变浑！”
“明日一早就动身去蜀地。” 林薇将薄荷苗小心地装进竹篮，叶片的白光指向西南方向，蔫蔫的样子像在催促，“苏沐，你留在医馆，用麦冬、玉竹煮‘润津汤’给百姓喝，提前预防津液亏损；要是井水有变浑的迹象，就用活性炭过滤，记得叮嘱大家别喝生水。”
“我跟你们去！” 小石头抱着装有四地信物碎片的布包跑出来，小脸上满是笃定，“薄荷苗现在蔫了，只有我能看清它的白光方向，而且我还会认活水莲 —— 上次沈叔叔教我的，活水莲能生津，说不定在岷江能用得上！” 苏沐想拦，却见孩子从怀里掏出个小陶瓶，里面装着晒干的麦冬粉，“我还带了这个，要是遇到枯水瘴，冲开水喝能救急，之前在漠北林姐姐教我的。” 林薇摸了摸他的头，将蜀地药农送的枯水草塞进他手里：“好，但你要答应，岷江险滩多，绝不靠近水边。”
往蜀地去的路比想象中更艰难。越靠近岷江，路边的草木就越枯蔫，连耐旱的灌木都只剩光秃秃的枝桠，偶尔能看到几个赶路的百姓，个个嘴唇干裂、脸色蜡黄，怀里都抱着装水的陶罐，罐子里的水少得可怜。小石头抱着薄荷苗坐在马车里，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要叶片的白光一亮，就赶紧提醒：“林姐姐，前面的地脉更枯了，薄荷苗的叶子都快卷起来了！” 林薇顺着他指的方向看，果然见远处的岷江河道露出大片干裂的河床，像块巨大的龟甲。
岷江岸边早已站着一群百姓，为首的是个穿蓝布衫的老药农，正是写信的李阿牛。他手里握着根竹篙，篙尖戳在干裂的河床里，见林薇一行人过来，连忙上前拱手：“你们可来了！下游的三个村落已经断水三天了，老人孩子都在喝浑浊的坑水，好多人都染了枯水瘴，连熬药的清水都找不到！” 他指着远处的险滩，“之前江里长着‘活水莲’，能生津解毒，可现在只有险滩的石缝里还剩几株，水流太急，没人敢去采。”
村落里的景象比想象中更糟。十几间茅草屋的屋顶都晒得发白，门口的水缸空空如也，几个老人躺在草席上，嘴唇干裂得渗出血，孩子们抱着空陶罐，眼里满是渴意。沈知远立刻掏出脉枕，给一个最虚弱的老奶奶诊脉 —— 指尖刚搭上腕子，就觉出脉象细弱如丝，像快断的棉线，“枯瘴已经伤了津液，得先用麦冬、玉竹熬‘润津汤’，给大家补充津液，再想办法找到活水莲，才能彻底清除瘴气。”
林薇跟着李阿牛去看岷江险滩，薄荷苗的叶片刚靠近滩边，就突然精神了些，白光指向险滩中央的石缝 —— 那里果然长着几株翠绿的活水莲，花瓣泛着淡淡的水光，与周围的枯景格格不入。“活水莲就在那里！” 林薇刚想找竹筏过去，却见险滩的水流格外湍急，浪花拍在石头上，溅起的水珠落在地上，瞬间就干了，“这水流太急，竹筏根本划不过去！”
“我有办法！” 小石头突然指着滩边的藤蔓，“我们可以用藤蔓编绳，绑在石头上，拉着绳子过去采！我之前在漠北跟着牧民学过编绳，很结实的！” 陆衍眼前一亮，立刻和李阿牛一起砍来藤蔓，小石头蹲在一旁帮忙编织，小手虽然小，却编得又快又结实。半个时辰后，一条粗实的藤蔓绳绑在了险滩两端的石头上，像一道生命线横跨在湍急的水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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