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尾手术成功的消息,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长安城激起层层涟漪。三日内,“仁心医馆林姑娘剖肚救人”的说法传遍街头巷尾,可赞誉声中,更汹涌的质疑与恶意也在暗地滋生——有人说她是“巫医”,靠剖肚吸人精气续命;有人说她的医术是“域外邪术”,会惊扰鬼神,给长安带来灾祸;更有甚者,编造出“林薇用病人内脏炼药”的荒诞谣言,引得不少百姓对医馆避之不及。
这天清晨,医馆刚卸下门板,还没来得及摆好诊桌,就见十几个手持棍棒的百姓气势汹汹地闯进来,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腰间系着褪色的布带,指着药柜后的林薇嘶吼:“就是这个妖女!用邪术害人性命!我家邻居上周来这儿看病,回去就咳血不止,定是被她下了咒!”
春桃吓得手里的药筛“哐当”掉在地上,连忙躲到沈知远身后。沈知远上前一步,挡在林薇身前,沉声道:“这位兄台,说话需讲证据。你邻居咳血,可有诊断过病因?怎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林姑娘?”
“证据?”壮汉冷笑一声,挥手指向门外围拢的人群,“这满城的人都在说她是妖女,这不是证据吗?昨天西市王掌柜家的小厮,就是被她剖开肚子后没撑过三天!你们还想护着她,是想让她把长安城的人都害死吗?”
人群中立刻有人附和:“对!把她赶走!别让她的邪术玷污了长安!”“烧了她的医书!免得再害人!”嘈杂的声浪像潮水般涌来,几个冲动的年轻人已经伸手去扯墙上贴的“消毒法”“隔离须知”,纸页被撕得粉碎,飘落在满是草药的地面上。
林薇攥紧了手心,指尖泛白。她知道壮汉说的“王掌柜家小厮”根本不是她诊治的——那小厮是得了肺痨晚期,来医馆时已油尽灯枯,沈老大夫尽力开了汤药也没能留住,如今却被人拿来栽赃。可面对群情激愤的百姓,解释的话刚到嘴边,就被更响亮的怒骂淹没。
就在这时,几个穿着皂衣、腰佩长刀的官差推开人群走进来,为首的人面色冷峻,目光扫过混乱的医馆,最后落在林薇身上:“奉京兆府之命,捉拿邪术嫌疑人林薇!有人递状纸告你用异术害人,伤及性命,跟我们走一趟!”
“官爷!您可不能信他们的话!”沈老大夫急忙上前,手里攥着行医笔记,“林姑娘治病救人,每一次诊治都有记录!那王掌柜家的小厮是肺痨重症,与林姑娘无关啊!”
官差却不接笔记,只是冷冷道:“是否无关,到了京兆府自有公断。若她清白,审完自会放归;若再阻拦,便是妨碍公务!”
林薇看着官差腰间的长刀,又看向身边急得额头冒汗的沈知远、气得发抖的沈老大夫,还有躲在角落偷偷抹眼泪的春桃,深吸一口气,从沈知远身后走出来:“我跟你们走。但我有一个要求——让沈公子随我一同前往,我需要他为我作证。”
官差犹豫了一下,见沈知远眼神坚定,便点头应允:“可以,但不可喧哗扰序。”
临行前,沈知远悄悄将一个温热的布包塞到林薇手中,里面除了碎银子和银针,还有一块刻着“沈”字的玉佩——正是林薇刚穿越时攥在手里的那块。“这玉佩你带着,”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担忧,“我表兄在京兆府当录事,我已经让人去报信了。若遇到难处,就说你是仁心医馆的人,他会帮你。”
林薇握紧玉佩,指尖触到他掌心的温度,眼眶微微发热:“你放心,我会说清楚的。医馆就拜托你和老大夫了。”
到了京兆府大堂,气氛更是凝重。堂下跪着一个穿着素衣的妇人,见林薇进来,立刻扑上前想撕扯她的衣裳,被官差拦住后,哭喊道:“府尹大人!就是她!是她害死了我的丈夫!我丈夫只是肚子疼,她非要剖开他的肚子,结果人没救回来,还让他死无全尸啊!”
林薇心里一震——这妇人的丈夫,正是三天前她拒绝诊治的那个病人。当时那男子腹痛剧烈,林薇检查后发现是宫外孕破裂,腹腔内大出血,以当时的条件根本无法手术,她如实告知风险,劝妇人赶紧找其他医馆试试,可没想到,如今竟被反咬一口。
“民女林薇,叩见府尹大人。”林薇定了定神,对着堂上躬身行礼,“此人所言并非实情。三日前,她丈夫来医馆时,已腹腔大出血,民女明确告知无法医治,劝她另寻他法,并未对其丈夫动手。至于‘剖肚害人’之说,更是无稽之谈——若大人不信,可传仁心医馆的病人、学徒作证,也可查验民女的行医记录。”
府尹捻着胡须,目光锐利地看着她:“你说你未害人,可满城百姓都传你用邪术治病。那剖开肚子救人的法子,你又如何解释?难道不是违背天道的异术?”
“大人,”林薇抬头,语气平静却坚定,“所谓‘剖肚’,实则是针对腹腔内急症的急救之法。就像针灸能通经络、汤药能调气血,此法也是为了清除病灶、挽救性命。前几日医馆诊治的张大叔,就是得了‘阑尾化脓’之症,若不及时剖开腹腔取出病灶,他早已因感染丧命。如今张大叔已能下床行走,大人可传他来当堂对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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