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江河镇的秋老虎来得格外执拗。明明已过白露,日头却依旧毒得像盛夏,晒得镇西头的老井壁都泛出白花花的盐霜。陈默蹲在井边,手里捏着根测绳,绳头系着的铅坠浸在水里,纹丝不动。
“水位又降了半尺。”他收回测绳,铅坠上沾着层薄薄的黑泥,在阳光下泛着油腻的光,“胖墩,检测水质。”
胖墩从井台边的阴影里滚出来,机械臂弹出根细长的探针,伸进井水晃了晃。屏幕上的数据飞速跳动,最后定格在一行红色的警告文字上:“检测到‘影’气孢子浓度0.0008%,较昨日上升0.0003%,已超出安全阈值。井水pH值6.1,呈弱酸性,含有微量硫化物。”
“又升了?”小张扛着根新砍的桃木扁担走过来,扁担上还带着新鲜的树汁,“前儿刚用松烟墨粉撒过井,咋没用呢?”
这根桃木扁担是他跟着老周学做的,按照陈默画的云雷纹刻了整整三天,说是要给井台做个“镇物”。此刻他蹲下身,用扁担头拨了拨水面,井水竟泛起细小的黑圈,像墨汁滴进了清水。
林夏提着个陶罐走过来,罐子里装着清晨收集的露水,里面泡着几片老槐树叶:“王婶说她家的洗衣机昨晚坏了,排水管里堵了好多黑絮,看着像井水里的泥。”她将陶罐放在井台上,揭开盖子,露水里的槐树叶依旧翠绿,却在水面投下淡淡的“影”符形状。
“孢子顺着地下水扩散了。”陈默的眉头拧得更紧,“老井是全镇的水源主干,要是被彻底污染,后果不堪设想。”
井台周围渐渐围拢了些乡亲,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李大爷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说:“这井可有年头了,民国那会儿闹过一次黑水污染,死了不少人,后来是陈家的老先生(陈默的太爷爷)在井里投了块墨锭,才压下去的……”
“陈先生,你太爷爷当年投的墨锭,是啥样的?”有人追问。
陈默回忆着太爷爷笔记里的描述:“是块松烟墨,有巴掌大,上面刻着云雷纹,用红布包着,还绑了根桃木枝。”
小张眼睛一亮:“那咱们照做就是了!胖墩还有松烟墨粉,我这就去砍桃木枝,林夏姐的红布……你绣帕子不就用红布吗?”
“没这么简单。”林夏摇头,指着井水泛起的黑圈,“现在的孢子比当年的‘影’气更顽固,普通的松烟墨镇不住。你看这黑圈,遇到桃木扁担的阳气只会收缩,不会消散,说明它已经产生了抗性。”
胖墩的屏幕上突然跳出全镇的地下水脉图,老井的位置像个心脏,无数条蓝色的细线通向各家各户的水井:“检测到五条主要水脉已出现孢子污染,其中通向砖窑方向的水脉污染最严重,浓度0.0012%。”
“砖窑!”陈默猛地站起身,“上次在砖窑找到的玄阴石碎片,可能没彻底烧干净,孢子藏在水脉里,顺着地下水回灌到了老井!”
他转身往砖窑跑,小张和林夏立刻跟上,胖墩和哎呦紧随其后。砖窑的土坑依旧积着水,只是水面上漂着层厚厚的黑膜,像结了层冰。哎呦用合金刀挑开黑膜,下面的水竟变成了墨黑色,散发着刺鼻的腥气。
“检测到玄阴石残留颗粒,直径0.1毫米,混杂在淤泥里。”胖墩的机械臂插进淤泥,屏幕上的“影”气浓度瞬间飙升到0.005%,“这些颗粒在持续释放孢子,是污染源头!”
“挖出来烧了!”小张撸起袖子,就要下去挖,却被陈默拉住。
“淤泥里的孢子浓度太高,下去会被感染的。”陈默从背包里拿出个密封袋,里面是用松烟墨、朱砂和自己的血混合成的膏状物质,“胖墩,用机械臂把这个塞进淤泥最深处,能暂时抑制孢子释放。”
胖墩照做,将墨膏塞进淤泥后,水面的黑膜果然开始消散,腥气也淡了许多。但众人都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要彻底解决问题,还得从老井入手。
回到老井时,日头已经偏西。陈默让人找来块厚实的青石板,盖在井口,防止孢子扩散。然后他召集镇上的年轻人,在井台周围挖了条半米深的沟,用松烟墨粉混合石灰撒在沟里,形成道简易的隔离带。
“今晚得守着井台。”陈默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孢子在夜间活性最高,怕会有异动。”
小张搬来两张竹椅,和陈默坐在井台边。胖墩和哎呦守在隔离带旁,一个扫描浓度,一个警戒四周。林夏则回家准备更强效的净化墨,说是要加入老槐树的新叶汁,增强阳气。
夜里的风带着凉意,吹得井台边的槐树叶子“沙沙”作响。小张抱着个军大衣,打着哈欠说:“你说这‘影’是不是跟咱们杠上了?死了都不安分,非要弄点动静出来。”
“或许不是故意的。”陈默望着井口的青石板,上面的墨粉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就像人死后会腐烂生蛆,‘影’的残躯也在自然分解,只是它的分解物对咱们有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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