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浓得化不开。乌云彻底吞噬了星月,整个栖霞镇被一种令人心悸的黑暗笼罩,连往常聒噪的虫鸣都消失了,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
秦夜睡得并不踏实,白日里父亲凝重的表情和赵元霸那双狠厉的眼睛在他梦中交织,化作一片模糊而不安的阴影。他猛地惊醒过来,胸口莫名地一阵发闷,仿佛被什么东西压着,窗外异样的寂静让他瞬间警惕。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猛然炸开,自家那并不算结实的院门如同纸糊般被狂暴地踹开,木屑纷飞!
“搜!一个不留!” 一声粗暴的厉喝划破了夜的宁静,紧接着是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刀剑出鞘的铿锵声,以及粗野的呵斥声。
秦夜的心脏骤然缩紧,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他猛地从床榻上弹起,甚至来不及穿衣,只抓过床边的短刃。
“小夜!!” 父亲秦山的怒吼声从隔壁屋传来,紧接着便是兵刃交击的爆响和一声闷哼。
“爹!”秦夜目眦欲裂,想也不想就要冲出去。
“别出来!从后窗走!!” 秦山的吼声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和绝望,以及明显的痛苦。
透过门缝,秦夜看到了让他血液几乎冻结的一幕。小小的院子里火把骤亮,映出五六名手持钢刀、面目狰狞的黑衣大汉。父亲秦山只穿着单衣,手中握着一柄猎叉,正奋力挡在通往他卧房的狭小过道前。但他显然已受了伤,动作迟滞,脚下地面淌着暗红的血。
为首一人,正是白日里见过的那个赵元霸!他此刻脸上再无轻浮,只有猫戏老鼠般的残忍和冷漠,手中一把长刀还在滴着血。
“秦山,把东西交出来,给你个痛快。否则,叫你父子二人求死不能!”赵元霸的声音阴冷滑腻,如同毒蛇。
“我不知你在说什么!”秦山咬牙硬撑,猎叉舞动,逼退一名试图上前的手下,但另一侧立刻又有一刀劈来,在他背上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踉跄一下,却死死不肯退后半步。
“不知?那你就带着这秘密下地狱去吧!”赵元霸失去了耐心,狞笑一声,亲自挥刀上前。他的刀法远比那些手下刁钻狠辣,带着明显的修为痕迹,绝非普通武夫。
秦夜浑身冰冷,巨大的恐惧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死死咬住嘴唇,尝到了咸腥的血味,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明白,父亲是在用命为他争取时间!他现在冲出去,只是送死,辜负父亲的牺牲!
他猛地转身,毫不犹豫地扑向后窗。那是他小时候调皮捣蛋偷溜出去玩的通道,此刻却成了唯一的生路。
就在他手脚并用爬出窗口的瞬间,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赵元霸一刀荡开父亲无力格挡的猎叉,另一只手快如闪电地探出,五指成爪,狠狠地掏进了父亲的胸膛!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秦山身体猛地一僵,眼睛死死地盯着秦夜的方向,嘴唇翕动,似乎想最后叮嘱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眼神里充满了无尽的担忧、不舍,以及最后一丝催促他快走的决绝。
然后,那高大的身躯如同山崩般,重重地倒了下去,溅起一片尘土。
“爹——!!!”
一声撕心裂肺的悲嚎卡在秦夜的喉咙里,他几乎要将牙齿咬碎,泪水混合着血水模糊了视线。但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将所有的悲痛、所有的仇恨,狠狠地烙进了灵魂最深处!
他像一头发疯的小兽,跌跌撞撞地翻出窗外,落入屋后冰冷的草丛中。
“后院!那小子跑了!” 院子里立刻有人发现了动静。
“追!绝不能让他跑了!”赵元霸抽出染血的手,厉声喝道,脸上带着一丝戏谑,“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急促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迅速向后院包抄而来。
秦夜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逃跑的本能。他对镇子的每一条小巷都熟悉无比,借着黑暗的掩护,他拼命地向镇外跑去。风声在他耳边呼啸,却盖不住身后越来越近的追兵脚步声和嚣张的喊声。
“小杂种,站住!” “看你往哪儿跑!”
冰冷的恐惧攥紧了他的心脏,但父亲倒下的那一幕如同最炽烈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燃烧,给予他透支生命般的力量。
他不敢回头,拼命地跑,肺部火辣辣地疼,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终于,镇子的边缘就在眼前,更远处是黑黢黢的、如同巨兽匍匐般的栖霞山。
然而,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从侧方包抄过来,一刀劈向他的面门!是那个脸上带疤的汉子!
秦夜凭借狩猎练就的反应猛地向旁一滚,险之又险地避开,刀锋擦着他的脸颊划过,带起一串血珠和火辣辣的疼。他毫不停留,连滚带爬地继续冲向山林。
“进山了!小子,你这是自寻死路!”疤脸狞笑着,带人紧追不舍。
山林之中,地形复杂,黑暗更浓。秦夜依靠对地形的熟悉,勉强拉开了一点距离。但追兵都是有好手,其中赵元霸更是身负修为,速度极快,距离在不断拉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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