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小小的农家院里,苏荷来回踱步。
爹爹和大哥已经去镇上一天了,林小薇也开始担忧。
苏荷目光一次次投向漆黑一片的村口方向,嘴里低声念叨着:“怎么还没回来……这天都黑透了……路上不会出什么事吧……”
林小薇和苏荷担忧不已……却无计可施,只有等待……
那筐天麻承载着全家过个好年的希望,也意味着未知的风险,主要是怕卖了钱,被别人叮上了。
林小薇默默祈祷着一切顺利……
终于,在夜色完全笼罩大地,寒意渐起之时,院门外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以及压低的交谈声。
只见爹爹林大山和大哥林子轩站在门外,两人脸上都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异常明亮的光彩。
更让林小薇惊讶的是,他们背上背着的背篓,竟然依旧是满满当当的!
猜想不会没有买掉吧!
不应该呀?
不管卖没卖掉,人全须全尾回来了就好。
“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娘亲苏荷赶紧将两人拉进院子,关好院门。
父子俩蹒跚着走进里屋,才如释重负地将沉重的背篓放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爹,大哥,快喝口水。”林小薇倒了两碗温开水递过去。
林大山接过碗,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长长舒了口气,林子轩也是一饮而尽。
苏荷已经手脚麻利地将锅里一直温着的饭菜端上了桌,虽然只是简单的杂粮饼子和一碟咸菜,却冒着温暖的热气。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饿坏了吧?快先吃饭,还热着呢。”
父子俩确实饿极了,抓起饼子就大口吃起来。
但林大山显然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他嘴里还嚼着食物,就忍不住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后怕:
“孩子他娘,你是不晓得!今天我们到了镇上那回春堂,好家伙,气派得很!
我一说要卖天麻,那店里的伙计,斜着眼睛把我们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那眼神……啧,怕是以为我们是去捣乱的穷哈哈!”
林大山灌了口水,继续道:“我还以为他们看不起人呢。很想转身就走,后来想没必要和钱过不去?便给小二说尽好话,又偷偷给他塞了10个铜板。”
那伙计才说:“自打他们贴了告示,天天都有人拿着奇形怪状、乱七八糟的‘天麻’去卖,把他们烦得不行。”
还劝我们别白费力气了,天麻可不是那么好找的。
林大山拍拍胸口,咽下口中的饼子。
“还是咱子轩机灵!他二话不说,直接从背篓里拿了一个咱们挖的天麻出来,就那么大喇喇地往柜台上一放!”
说到这,林大山眼睛放光,模仿着当时的情景:“嘿!那伙计一看,眼睛都直了!拿着咱们的天麻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嘟囔着‘这品相……这怕不是极品吧?’
他赶紧拿小刀切开一点,里面那肉,哎呦喂,跟羊脂玉似的,又白又润!他立马就换了张脸,点头哈腰地让我们稍等,一溜烟就跑进去叫掌柜的!”
“那掌柜的出来,一看就是见多识广的人,可拿着咱们的天麻,也是看了又看,闻了又闻,连声说‘好东西,真是好东西!老夫也是头一回见成色这么好的!’”
林大山说得眉飞色舞,“掌柜的当场就拍板,说告示上写品质好的给一百五十文,他给我们一百六十文一斤!每斤多加十文!还……还那个词咋说来着?”他看向儿子。
林子轩咽下嘴里的饼,补充道:“隐晦地提示。掌柜隐晦地跟我们说,以后要是还有这种品质的天麻,他们回春堂有多少收多少,价格就按这个来,但一定要保证都是这个品质!”
“对对对!有多少收多少!”林大山激动地重复着,仿佛看到了金山银山在向他招手。
说完这惊心动魄又峰回路转的售卖过程,林大海像是完成了重大使命,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粗布钱袋,郑重地递到苏荷手里。
递过去后,他却又有些讷讷地低下头,声音也低了几分,带着点小心翼翼:“孩子他娘……那啥……眼看年关快到了,我看钱不少……就……就自作主张,置办了点年货……”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依旧满满的背篓:“我买了十斤精米,五斤精面,还有一大包盐,一小包麦芽糖糖……哦,还买了一整口袋的糙米!
哦!对了对了,”他像是想起最重要的,赶紧从背篓最上面提出一大条用稻草绳拴着的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那肉看起来足有六七斤重!“还割了这么大一块肉!花了……花了好几百十文呢……”
他说完,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低下头,等待苏荷责备。毕竟,一下子花了这么多钱,对于这个一贯节俭的家来说,简直是“奢侈”的行为。
然而,苏荷看着那满满的年货,看着那块油汪汪诱人的五花肉,又看看丈夫和儿子因为奔波而疲惫却兴奋的脸,眼眶微微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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