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冲出峡谷的瞬间,周肆的心脏骤然缩紧。前方三公里外,小营地的轮廓在风雪中模糊可见,却被浓黑的烟裹挟着,橘红色的火光从石屋的窗户里窜出来,舔舐着积雪覆盖的屋顶,像一头吞噬一切的怪兽。
菌丝网络传来的信号已经微弱到几乎消失,只剩下几道断断续续的生命波动,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周肆猛地踩下油门,越野车的防冻链在冻土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埃里克紧紧抓着车顶把手,竭力喊出的声音被风吹得破碎:“周先生!前面有阿尔巴人的警戒哨!”
话音刚落,一道能量光束擦着车身掠过,打在旁边的冻土上,炸开一片雪雾。周肆没躲,反而把车速提到最快,眼里只有那片燃烧的营地。他能看到木栅栏旁倒着几具熟悉的身影,是营地的老人,他们手里还握着老式能量步枪,胸口的血窟窿在雪地里洇出深色的印记。
“汉森爷爷!” 周肆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生命信号突然增强又瞬间暗弱下来,是汉森爷爷!他看到老人从雪堆里挣扎着坐起来,手里举着枪,对准了正在搜查石屋的阿尔巴士兵。可还没等他扣下扳机,制高点上负责远程支援的阿尔巴精锐就调转枪口,能量枪闪过一道冷光。
“不!” 周肆嘶吼着推开车门,几乎是滚到雪地里,那道已经暗弱到极致的生命信号,勉力挣扎着亮了几下,噗的就黯灭了。
他甚至能看清在被能量束击溃前的老人脸上,最后的表情,里面没有恐惧,白色的发丝从毡帽中钻了出来,被没有威力的阳光染上了金边。
汉森苍老的脸贴着那把老枪,满是沟壑的脸上,苍白稀疏的眉头深深蹙起,脖颈上松垮耷拉的皮肤,被落完牙齿而干瘪下来的下巴,拉扯出倔强的直线,微张的苍色嘴唇正要说出些什么。
“噗!”“哗啦~”老人最后的表情带着没有说出口的话,瞬间消失在半空,随着半个头颅暴溅而出的血珠泼洒在雪地上,热腾腾地在雪里画出一片暗红的痕迹。
被滚烫的热血泼溅出来的雪上凹槽,很快被飘落的雪花覆盖,那道熟悉的生命信号,彻底从菌丝网络中消失。
他不知道老汉森最后想说什么,也许是叮嘱石屋内的妇孺藏好,也许是杀敌前的嘶吼。但他想起那个傍晚,那个第一次遇到凌霜华的傍晚,周肆着急从凌霜华嘴里得到消息,让刚得救的凌霜华惊惶失措,慈眉善目地老汉森端出碗热汤过来打圆场。
“孩子,要是你能帮这位先生找到亲人,就说说吧。”出自老人口中的这句话,让凌霜华勉力克服着害怕,开始和他讲述过往的情况。也是汉森第一时间给予的关心,让害怕与人接触的凌霜华决定待在这个小营地里,这才有了之后他和她的故事。
“周先生!危险!” 埃里克举枪击倒一名冲过来的阿尔巴士兵,对着愣怔的周肆大喊着让他上车,“先撤到山脊!那里能看清营地情况!”
周肆一把甩开埃里克,飞速往石屋奔跑,脚下的积雪深及脚踝,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营地里稀疏的菌丝感应到周肆的召唤,纷纷热烈的加入进来,闪耀着蓝色荧光的纯白菌丝从雪地中穿刺而出,迅猛而致命。
雪雾纷飞中,营地里的、制高点的、隐蔽在掩体后的、狂呼大喊冲锋的,各式各样的灰衣阿尔巴军人被如水银泄地一般疯狂潮涌而来的菌丝尖刺丛林,整组整组地从脚至头被串成血葫芦!
更可怕的是,那些人一时半会还不曾死去,惊惧和剧痛让他们丢弃了武器,只在菌丝上疯狂号哭,流出的鲜血侵染得蓝光都变得紫莹莹的。
那一片号哭地狱里,一个黑发的人形红着眼睛飞奔而来,身前身后都是暴走的菌丝尖刺丛林。
“跑啊!”“救命啊!”“魔鬼魔鬼!”“不要怕!是异能......呃!”
灰色制服的阿尔巴军人被眼前的惨烈,吓到崩溃了。他们向各个方向转身,然而统一的是,他们的行动和呼喊!逃!逃!逃!
周肆死死盯着营地,那些崩溃的阿尔巴人身后,还有一批对身后动静毫不在意的黑色制服的军人。他们人数不多也就二十来人,依旧有条不紊的逐层击杀营地中的一切生物,战士、平民、老、弱、妇、孺。动作干净利落,彼此配合默契,目标明确,坚定前进的脚步并没有被身后的喧嚣影响。
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倒下,周肆牙呲欲裂,是营地铁匠家的媳妇!那个总是推着自己家男人,说着:“你要做些啥,就尽管使唤邓肯,他有的是力气。”
这个结实的女人,第一次这么柔弱,柔如无骨的贴着被当做掩体的院墙,滑向地面。头顶中了两枪,已经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突然,一个幼小的身影从女人身后的屋里子跑了出来,那是个三四岁的小孩,是营地铁匠家的小儿子。
方才一定是他妈妈先把他藏了起来,这才让他活到了现在。他跌跌撞撞的跑出门,却被冻得结实的冻土地面绊了一跤,啪的摔在了地上。就这么一摔,恰好躲过了两道带着死亡意味的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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