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肆肾上腺素飙升的视野里,世界被压缩成一条狭窄而锋利的时间线。每一毫秒都被拉长,每一道光影都带着致命的预兆。
激光束如毒蛇吐信,精准地击中诱饵头盔的正前方。那抹明黄在强光下骤然一亮,仿佛被点燃的火焰。
幸而,这枚基地制式头盔并非凡物。它的外壳,是灾变前便启动、在地下封闭基地中历经十年研发才终告成功的新型复合材料。它能正面抵御高能激光的持续灼烧,像一面微型盾牌,将死亡之光偏转、吸收。
但设计有其极限,防御仅限于正前方,一旦受击面存在角度或侧向冲击,材料的抗性便急剧衰减。
此刻,激光正中正面,头盔未破,却如遭重锤猛击。巨大的冲击力顺着材料结构传导,整个头盔猛地一沉,像被无形巨掌拍下,瞬间失去平衡,打着旋儿向后翻飞。
周肆甚至能听见那股能量在材料内部震荡的嗡鸣,仿佛金属骨骼在哀鸣。
他的脑海中,竟不合时宜地浮现出技术手册上的字句:“正面激光防御阈值:1200焦耳/平方厘米……侧面偏转角超过15度,防御效率下降至30%以下……”
荒谬的冷静在生死边缘闪现,而他的身体早已超越思维,进入本能的战斗节奏。
手已松开钢丝。
那根支撑起诱饵的金属线,在头盔击中的瞬间被彻底放弃。没有犹豫,没有回望。头盔的命运已交予惯性与重力,而他的生命,只属于下一秒的移动。
腾空的右手,如鹰爪般拍向身侧的砖砾堆。碎石四溅,掌心传来轻微的反作用力。那微不足道的推力,却成了他腾挪的支点。左手早已撑地,肌肉紧绷如弓弦,双腿呈不完美的弓箭步,随时准备爆发。
“唰~~”
右脚猛蹬,整个人如离弦之箭,撕裂空气,向前窜出。那一瞬,他像一头从陷阱中挣脱的野兽,不顾一切地奔向生的缝隙。
就在这腾跃之间,胸前口袋一轻。一根银晃晃的六角扳手滑落,划出一道冷光,坠向那片因撞击而飞溅的碎石堆。
“噗!”
头盔率先落地,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它并未碎裂,反而因内部缓冲结构的高效,像一颗弹性极佳的球体,猛地弹起,在空中颤动数下,卸去大半冲击力。这短暂的弹跳,竟像是为他争取了半拍的节奏。
周肆没有丝毫停顿。
左脚用力一撑,右腿前跨,身体在空中完成一次近乎极限的调整。就在他右脚即将落地的刹那!
“啪!”
左侧,又一道激光撕裂空气,击打在砖砾上,溅起刺目的火花与碎屑。几乎同时,他的右肩如遭雷击。
“呃~~”
一声低沉的闷哼从喉间溢出。钝痛与烧灼感如电流般炸开,右臂瞬间发麻。激光虽未穿透,但高能脉冲已灼伤表皮与肌肉,甚至可能影响了神经传导。该死! 他在心中怒吼,牙关紧咬,唇角渗出一丝鲜血——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判断失误的愤怒。
他原以为只有一把单发狙击型激光枪,可这连发节奏……要么是新型速射武器,要么,有第二名狙击手。
这个念头如冰水浇头,却只让他动作更快。
“叮!”
那根六角扳手终于落地,撞上一块跳动的碎石,发出清脆的金属鸣响。它在尘土中弹跳,轨迹早已偏离原本的下坠路线,像一颗被命运拨弄的棋子,滚入废墟的阴影深处。
“嗒!”
右脚重重踏地,距离前次落地整整180厘米。这个距离,是他常年外卖经历形成的肌肉记忆。最大有效腾跃步幅。而这一次,他甚至借了肩部中击的前冲力,将伤害转化为推进的动能。
跑!
不是逃,是突围。
他的身影在废墟间疾驰,右肩的伤在灼烧,但心脏的轰鸣盖过了一切。他知道,每一秒的延迟,都可能意味着被锁定、被蒸发。而那顶明黄的头盔,正静静躺在身后,像一座微型的墓碑,标记着刚刚结束的那场生死博弈。
可战斗,才刚刚开始。
“噗~”
头盔再次落地,像一颗被遗弃的头颅,在碎石间无力地弹跳了一下,便静止不动。那抹明黄,终于黯淡下去,成了这片废墟中一个沉默的注脚。
而周肆,早已不是刚才那个被追击的逃亡者。他的左脚猛然一蹬,脚尖如钩,将地面碎砖踩成粉末,随即收腿提膝,身体如被风推着般,微微向右倾斜,顺着肩部中击后的惯性,继续前冲。这微小的侧移,是生死之间的精妙计算:他不能走直线,直线意味着预判,预判意味着死亡。
“啪!啪!”
几块被六角扳手撞击溅起的碎砖终于落地,裂成更细的残片,像被碾碎的骨屑。周肆左脚前探,身体微躬,重心下沉,肌肉如弹簧般压缩。向左?还是向右? 电光火石间,他没有选择逻辑,而是选择了本能。
“咕噜~”
头盔在身后翻滚,像一个被遗忘的见证者,目送他奔向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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