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河畔,夜色深沉。寒风卷过枯黄的芦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篝火在避风的河湾处跳跃,映照着三张疲惫而凝重的面孔。
湿透的衣物在火边烘烤,散发着水汽。方多病添了根柴火,火星噼啪炸开,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莲花,你说……我爹会信我们吗?”方多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忐忑。天机山庄虽是他家,但牵扯到幽冥府、星核、前朝秘辛这等惊天动地的事情,他父亲方则仕身为工部尚书,朝廷重臣,会作何反应?是会庇护他们,还是……大义灭亲?
李莲花将烤暖的饼子递给阿箬,自己慢慢嚼着一块干粮,闻言动作顿了顿,火光在他深邃的眸中跳动。“方尚书为人刚正,心系社稷。此事关乎天下安危,他……会做出正确的判断。”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了解方则仕,那是个看似圆滑、实则心中有杆秤的老狐狸,更是个深爱独子的父亲。于公于私,天机山庄都是眼下最可能也是唯一的选择。
阿箬小口吃着饼子,浅褐色的眸子望着跳动的火焰,低声道:“方伯伯是好人……他一定会帮我们的。”孩童的直觉往往最是纯粹。
李莲花揉了揉她的头发,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他看向方多病:“多病,回到山庄前,我们需统一口径。昆仑墟之事,涉及新月楼、星核等绝密,暂且不提。只言我们为寻药深入西域,遭遇幽冥府袭击,婉娩为救我等不幸罹难,景琰兄被掳,我等拼死逃脱。目的是借朝廷之力,查探幽冥府动向,营救景琰。”
方多病重重点头:“我明白!轻重缓急,我省得。”他知道,有些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歇息了约莫一个时辰,天色微明。三人熄灭篝火,仔细清理痕迹,再次上路。不敢走官道,只循着人迹罕至的小路和山林,昼伏夜出,小心潜行。
李莲花内力深厚,感知超群,总能提前避开巡逻的官兵和可疑的江湖人物。方多病对中原地形熟悉,负责引路和寻找安全的歇脚点。阿箬的灵犀感知则成了最好的预警系统,数次提前察觉到远处的危险气息,让三人得以化险为夷。
一路行来,所见所闻,更让三人心情沉重。越是靠近中原腹地,气氛越发紧张。官道上往来的兵马明显增多,各地关隘盘查森严,时常可见张贴着海捕文书,上面绘影图形,虽未直接点明李莲花等人,但描述的“西域归来、身怀异宝、与朝廷钦犯勾结”等特征,已然意有所指。江湖上也流传着各种真真假假的消息,有说前朝宝藏现世的,有说魔教卷土重来的,更有甚者,将昆仑异象与“妖星降世、天下大乱”的谶语联系起来,闹得人心惶惶。
“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安稳回到中原。”方多病看着远处城门下严密的盘查,脸色难看。
“树欲静而风不止。”李莲花淡淡道,眼神冰冷。这背后,定然有幽冥府和内卫司推波助澜。他们不仅要杀人,还要诛心,将李莲花等人彻底打成祸乱天下的妖邪。
这一日,三人行至中州地界边缘的“黑风岭”。此地山高林密,地势险要,是通往天机山庄的必经之路之一,也是历来盗匪出没之地。
时近黄昏,残阳如血。三人正在密林中穿行,李莲花忽然停下脚步,抬手示意。
“有血腥味。”他低声道,目光锐利地扫向前方密林深处。
方多病和阿箬立刻戒备。果然,随风飘来一股淡淡的、尚未完全散去的血腥气。
李莲花示意两人原地隐蔽,自己则如灵猫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穿过一片灌木,眼前的景象让他瞳孔一缩。
林间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十余具尸体!看装束,是一支小型商队,护卫和伙计皆有。货物散落一地,血迹尚未干涸,显然刚遭遇袭击不久。致命伤多是刀剑所致,手法干净利落,并非寻常山匪所为。
李莲花蹲下身,仔细检查伤口,眉头越皱越紧。“是军中制式刀法,但夹杂了阴狠的内劲……还有一丝极淡的幽冥死气。”
是内卫司的人动的手?还是幽冥府伪装?他们在此截杀商队,所为何事?
就在这时,阿箬忽然扯了扯李莲花的衣袖,小脸煞白,指向不远处一具趴伏的尸体,声音发颤:“李先生……那个人……还没死透……他……他怀里有东西……在发光……”
李莲花顺指望去,那是一名护卫打扮的汉子,背后一道狰狞刀伤,气息奄奄。他小心地将那人翻过身,果然见其怀中微鼓,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绿色光芒。
取出那物,是一枚巴掌大小、材质非金非玉的令牌。令牌造型古朴,正面刻着一朵环绕着九条蛇的莲花图案,背面则是一个古老的“胤”字。此刻,令牌正散发着微弱的绿光,忽明忽暗。
“九蛇莲……南胤皇室的标记!”李莲花心中巨震!这商队竟然携带着南胤遗物!难怪会遭灭口!
就在这时,那垂死的护卫猛地睁开眼,看到李莲花手中的令牌,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彩,死死抓住李莲花的手,用尽最后力气嘶声道:“……令牌……交给……白水园……赵…………”话未说完,头一歪,气绝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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