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安全据点密室内,烛火摇曳。萧景珩指尖轻敲桌面,那份摊开的羊皮名录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压得室内空气都凝滞了几分。他眸中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但望向沈静姝时,已收敛了锋芒。
“静姝,你方才说,‘地藏’提及冷香阁是慕容锋的秘库,藏有‘把柄名录’和……其他物资?”
沈静姝从怀中取出那个在石室中顺手带走的小铁盒。这铁盒,表面光滑,没有任何纹饰,只在合缝处有一个极其精巧的机括锁。“当时情况紧急,只来得及带走此物。那名录是首要目标,这盒子……感觉材质特殊,便一并带了回来。”
萧景珩接过铁盒,他仔细端详了片刻,指尖在机括锁上轻轻摸索,眉头微蹙:“此锁构造奇特,非寻常匠人所为,强行开启,恐会损毁内里之物。”他抬眼看向沈静姝,“你于机关之术可有涉猎?”
沈静姝凑近细看,摇了摇头。“此物既与名录同藏秘库,想必不凡。或许‘地藏’会知晓开启之法。”
“嗯,”萧景珩将铁盒暂放一边,“待他伤势稳定,再行询问不迟。当务之急,是这名录。”他的目光重新落回羊皮卷上,语气凝重,“此物牵连甚广,远超我之前预估。六部、御史台、甚至京畿卫戍……皆有慕容锋的暗桩。若依名单按图索骥,大肆抓捕,朝堂顷刻便会大乱。”
沈静姝颔首,她完明白萧景珩的顾虑。这不是简单的铲除异己,而是一场需要极高政治智慧的肃清朝堂。“殿下所言极是。依我之见,此名录需分而化之,区别对待。”
“哦?细说。”萧景珩身体微微前倾,做出倾听的姿态。
沈静姝组织了一下语言,缓声道:“这名录上的名字,依其官职要害、把柄轻重、以及与慕容锋勾结的深浅,大致可分为三类。”
她伸出纤白手指,一一数来:“其一,核心死忠。此类人或身居要职,或把柄足以抄家灭族,已无退路,唯有效忠慕容锋一条道。对此类人,需以雷霆手段,秘密控制,迅捷处置,务必在其反应过来之前,掐断其与外界的联系,以防狗急跳墙。”
“其二,胁从依附。此类人或是被拿住了不大不小的把柄,为求自保而依附。对其,可采取‘敲山震虎’、‘分化瓦解’之策。或由其上官私下诫勉,令其戴罪立功;或利用名录信息,制造压力,迫其主动交代,切断与慕容锋的联系,转为暗线,甚至反为我用。”
“其三,边缘观望。可能只是提供过一些无关紧要的消息,或受过小恩小惠,尚未深度卷入。对此类,或许可以暂时按兵不动,暗中监控,以免打草惊蛇,亦可作为迷惑慕容锋的烟雾。”
她顿了顿,总结道:“总之,动用名录,不宜大张旗鼓。更佳之法,是由陛下与殿下信任的核心重臣及暗卫,组成一个临时‘肃清小组’,依据名录信息,暗中调查核实,分类施策,逐个击破。力求动静最小,效果最大,在慕容锋察觉之前,已悄然剪除其大部分羽翼。”
萧景珩听得连连点头。沈静姝这番分析,条理清晰,不仅考虑到了清除奸佞,更考虑到了朝局的稳定和后续的掌控。这已不仅仅是后宅女子的智慧,而是具备了庙堂之上的格局与谋略。
“好一个‘分而化之,区别对待’!”萧景珩抚掌,眼中满是赞赏,“此策甚妙,既能清除隐患,又可最大程度减少动荡,甚至能反过来利用部分人,挖出更多慕容锋的隐秘。”
他站起身,在室内踱了两步,思路愈发清晰:“父皇那里,我明日便秘密入宫禀报。肃清小组的人选……吏部尚书林文正、暗卫统领莫北川,可为核心。具体行动方案,还需与他们细细推敲。”
他停下脚步,看向沈静姝,语气带着一丝歉意:“只是,如此一来,你我又需忙碌一段时日,且身处风口浪尖,危险更甚。”
沈静姝淡然一笑,目光坚定如磐石:“既已同行,自当风雨共担。何况,铲除奸佞,安定社稷,亦是静姝所愿。”
她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关切:“倒是殿下,宫变之事方歇,又需应对此事,还需多加保重身体。慕容锋此番损失惨重,名录丢失,‘影煞’折损,‘地藏’叛离,冷香阁据点暴露……他绝不会坐以待毙。我们需防他铤而走险,煽动叛乱,或是……针对你我,尤其是你,进行报复。”
萧景珩走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掌心温暖而有力:“我知晓。已加派人手护卫你和重要臣工府邸。至于我……”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若敢来,正好一并清算!”
两人又商议了片刻行动的初步细节,直至窗外天际泛起了鱼肚白。
萧景珩看了看天色,道:“天快亮了,我需尽快安排入宫事宜。你一夜劳顿,又受了伤,先在此处歇息。”他顿了顿,补充道,“安国公府那边,我会让人递话,称你受皇后娘娘挽留,在宫中陪伴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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