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咱们干杯!”秦峰再次举起陶碗,声音洪亮,“祝南溟的墙早日合龙,祝乡亲们的日子越来越好!”
“干杯!”所有人都举起碗,陶碗碰撞的脆响混着笑声、号子声,飘得很远很远。
海风拂过,带着椰子的甜香,吹动了妇女们的围裙,也吹动了士兵们的衣角,连阳光都变得更暖了。
蓝禾喝了口野果酒,甜意里带着微醺的暖意,她望着远处的海面,波光粼粼,心里想着:要是永远这样太平,该多好啊。
可这份惬意,没有持续太久。
一阵突如其来的冷风,毫无征兆地卷过空地。不是南溟常有的温润海风,是带着冰碴子的冷,像寒冬的雪风。蓝禾手里的陶碗 “哐当” 掉在地上,摔成两半,野果酒洒在脚边,没等渗进土里,瞬间就结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她猛地抬头,只见原本湛蓝的天空,不知何时被墨色的乌云覆盖,是像泼了墨一样的浓黑,沉沉地压在头顶,连阳光都被吞得一干二净,空气里的暖意瞬间被抽走,只剩下刺骨的凉。
“怎么回事?这天气怎么变得这么快?”苍兰王皱起眉头,他在南溟活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变天。海边的台风天虽烈,却带着湿气,即便是寒风季也不会出现瞬间冷却的感觉。
可这,风冷得像能冻进骨头里。
秦峰的笑容消失,他猛地按住腰间的佩剑。常年征战的直觉,让他浑身紧绷,汗毛一根根竖了起来 —— 这不是普通的天气变化,是危险逼近的信号,那种无形的压迫感,比面对千军万马还要可怕,仿佛有一头沉睡了千年的巨兽,正从深海里苏醒,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
“所有人拿起武器!戒备!”秦峰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像惊雷一样在空地上炸开。龙腾士兵们瞬间站起,动作极快训练有素,纷纷抄起放在一旁的长枪、大刀,枪尖对着高墙外的海面;南溟的乡亲们也慌了,年轻汉子们握紧了锄头、渔叉,妇女们把孩子紧紧护在怀里,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只剩下苍白和恐惧。
筑墙的士兵喊号子声也停止了,整个空地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风的呼啸声,还有远处海面传来的 “咕嘟咕嘟”的声响 ——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下翻滚,带着不祥的预兆。
紧接着,一道蓝色的雾团,从高墙外的海面缓缓升起。
那雾带着荧光似的蓝色,像深夜里的鬼火,又像结冰的海水融化后凝成的气,慢悠悠地顺着高墙往上爬。雾团所到之处,夯得紧实的黄土墙上,结了一层薄冰,冰面上还泛着细碎的蓝光;离雾团近的士兵,只觉得脸颊一凉,伸手一摸,竟沾了层冰碴子,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呼出的白气刚碰到空气,就变成了细小的冰晶。
“是…… 是氐人的‘寒雾’!” 一个头发花白的南溟老人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里满是恐惧,他拄着拐杖,指着那团蓝雾,身体抖得像筛糠,“老人传话说几百年前,氐人就是带着这雾来的!杀了咱们南溟一多半的人!南溟各部族支离破碎!!难道!!!难道灾难又要降临了吗?!!!”
老人的话像一块石头,砸在静谧的空气中。
蓝禾的心脏猛地一缩,几百年前的惨剧,阿公期初给年幼的她讲时,她就觉得是个传说,即便月前雷小五断臂时,她也是将信将疑——传说氐人带着寒雾和巨浪,冲垮了南溟的土屋,把来不及逃的乡亲们冻成僵硬的冰块,连襁褓里的孩子都没放过。
看着那团蓝雾,恐惧感包围了她。
蓝雾渐渐散开,露出了海面的景象。
一道巨大的巨浪,正从海平线处涌来。那海浪,高过高墙数丈,如同冰山降临,浪尖上翻涌着白色的泡沫,像野兽的獠牙,带着吞噬一切的气势。
而在那浪尖之上,一个身影,被海浪稳稳托举着,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墙内的所有人。
那是氐人王。
他的形象比南溟人口中的传说,还要俊美,那周身的压迫感,那气息也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
他的上半身是人的形态,下半身是鱼尾,覆盖着细密的金色鳞片,鳞片的边缘泛着淡淡的蓝光,在浓黑的乌云下,像流动的碎金。胸膛上一道长长的伤疤,从左肩延伸到腰腹,疤痕处的鳞片是暗黑色的,像是被什么锋利的武器劈开后,重新愈合的痕迹。他的肩膀宽阔,手臂肌肉线条流畅,指节修长。
鱼尾处。银色的尾鳍,展开时有一丈多宽,边缘锋利如刀,拍打着浪尖的水花,每一次拍打,都溅起无数带着冰碴的水珠,落在高墙上,瞬间冻结成冰。鱼尾上的鳞片比上半身的更亮,随着海浪的起伏,泛着冷冽的光。
头发是深蓝色,像深海里的海藻,不用风吹,慢悠悠地飘在身后,发梢还沾着细小的水珠,水珠落地,也成了冰晶。他的脸庞轮廓分明,鼻梁高挺,嘴唇像冻住的花瓣;最骇人的是他的眼睛——眼白是通透的冰蓝色,像结冰的海面,瞳孔是竖长的金色,像蛇瞳一样,不存在任何温度,只有冰冷的漠然,仿佛墙内的所有人,都只是他眼中的蝼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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