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寒夜逃亡
李承铎的大军撤回柳溪村驻地,黑铁城破败不堪,粮草全无已经没有逗留的意义。
福灵都躲在林中的雪窝里,四肢冻得发僵。她已经在这儿躲了三个时辰,从夕阳西下等到月上中天,直到再也听不到远处传来的马蹄声,才敢扒开覆在头上的雪,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
“朵朵,抓紧阿兄的手,别出声。” 她摸了摸最小的孩子朵朵冻得发紫的脸蛋,又看向身边的狗子,小萝卜头两个孩子,还有几个半大的孩子怀里还揣着下午没来得及收起的刺网,网眼上沾着的鱼鳞早已冻成冰碴。朵朵的爹是纥石烈的铁匠,早上还帮着赫闵钉喜棚的木架,此刻不知躺在哪个角落。
一行人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一步一挪地往城里走。月光惨白,照在城墙上未干的血渍上,冻成了暗红色的冰壳,给黑铁城裹了层狰狞的铠甲。城门被轰炸的破碎不堪。他们刚走到街口,小萝卜头突然 “哇”地哭出声,挣脱福灵都的手扑向一具蜷缩的尸体,那是他娘,身上还穿着早上新换的蓝布袄,怀里紧紧抱着给小萝卜头做的虎头鞋。
“别哭!”福灵都冲过去按住他,手指触到尸体,刺骨的凉窜进心里。她记得这件蓝布袄,昨天布顺达还夸颜色好看,说等婚礼结束要跟小萝卜头娘学染布的手艺。
“现在不能哭,哭会把他们引回来!”她把小萝卜头搂进怀里,自己的眼泪却砸在孩子的头发上。
朵朵攥着福灵都的衣角,小脑袋埋在她的斗篷里,小声问:“福灵都姐姐,爹娘是不是都死了?”
福灵都没说话,只是把孩子抱得更紧。她领着一行人往族长石屋的方向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路上的尸体越来越多,有熟悉的邻居阿婆,有教她射箭的族叔,还有早上还跟她抢糖吃的小侄儿,他们有的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喜糖,有的箭筒里还插着给婚礼表演准备的彩箭。
石屋帐前,印着虎头的旗帜,残破的挂在帐杆上随风飘荡。福灵都四处寻找,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干呕。
月光的照射下,落在喜棚外,父亲多罗趴在那儿,熊骨拐杖断了两截,手还保持着拄杖的姿势,后背上的箭羽露在外面,箭杆上带着腾龙国的刻纹。
“阿爹!大哥!!”福灵都泪如雨下,飞身扑过去,颤抖着把父亲翻过来。多罗的眼睛还睁着,望向帐门的方向,像是还在等谁回来。她伸手合上父亲的眼睛。身旁不远处,赫闵双腿跪在地面上,身上插满了箭矢,如同一个刺猬。
“姐姐,你看!”小狗子突然指向帐角。
福灵都抬头,只见赫黎趴在城门的铁栓旁,上面还沾着赫黎的手印。他的狼牙棒染满鲜血,胸口有个碗大的伤口,血把周围的雪都染成了黑红色。福灵都扑过去,刚要哭,却发现他的手指动了一下,赫黎还活着!
胸前插着一把长刀。她爬过去,把耳朵贴在赫黎的胸口,心脏还在微弱的跳动,让她瞬间红了眼:“二哥!你还活着!”
话音刚落,旁边传来一阵微弱的呻吟。福灵都转头,看见城墙上布顺达半睁着眼睛发出微弱的声音,身子被血浸透,右臂不自然地扭曲着。
“布顺达姐姐!”福灵都爬过去,摸了摸她的脸,呼吸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活着!
“赫闵怎么样了?”布顺达睁开眼,声音细得像蚊子叫,目光在城下扫过。
“朵朵,小狗子!快!找绳子!”福灵都喊道。小狗子赶紧解下腰间的兽皮绳,小萝卜头和朵朵也跑过来帮忙,几个孩子用尽全身力气,才把赫黎翻过来。赫黎的眼睛半睁着,看到福灵都,嘴角动了动,吐出几个血沫子:“别……别管我,带……带布顺达走……”
福灵都知道,留在城里迟早会被李承铎的残兵发现,她想起城外后山有个废弃的石屋,是以前族人放草料的地方,隐蔽又干燥。她和孩子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赫黎和布顺达拖到雪地上。
赫黎高大,福灵都的腰被压得生疼,额头冒冷汗;布顺达虽然轻,却怕碰疼她的伤口,孩子们只能小心翼翼地抬着她的胳膊。
石屋的门被雪堵了一半,小狗子和小萝卜头用石头砸开雪堆,福灵都则把自己的狐皮斗篷铺在地上,让布顺达和赫黎躺上去。
“布顺达姐姐,你怎么样?”她蹲在旁边,看着布顺达苍白的脸。
布顺达喘了口气,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装着几棵晒干的草药和几个褐色的丸子:“这是……治伤的药…… 你先给赫黎喂一颗,他伤得太重了。”她的右臂动不了,只能用左手艰难地拆开布包,手抖得厉害。
福灵都赶紧接过丸子,用雪化成水,撬开赫黎的嘴喂进去。赫黎吃下药后,稍稍过了一阵,呼吸渐渐平稳了些,眼睛也能睁开了。
布顺达又指挥福灵都找干净的布条——福灵都想起嫁衣还在石屋里,她咬咬牙,跑回城里,把那件绣着金线的红嫁衣撕成布条,抱回石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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