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绝境微光
黑铁城的城门在风雪中发出 “吱呀”的哀鸣,纥石烈赫黎带着十三个人影出现在雪地里,等候在城门口的族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父亲纥石烈多罗站在最前面,熊皮斗篷上积了厚厚的雪,像座沉默的冰雕。他看着儿子们身上的血痕和空无一物的麻袋,浑浊的眼睛里没有责备,只是慢慢抬起手,按在赫黎的肩膀上。
那只手粗糙得像老树皮,带着冻裂的伤口,传递来沉甸甸的力量。
“回来就好。”他说,声音比寒风还冷硬,却在尾音处微微发颤。
母亲端着一碗酒挤过来,酒碗边缘结着薄冰。她没问粮食,只是用冻得发红的手摸了摸赫黎后背的伤口,眼泪无声地砸在雪地上,瞬间冻成了冰晶。“进屋暖暖。”她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族人们默默让开一条路,他们的眼神里有失望,有心疼,却没有一句抱怨。每个人都知道,能从腾龙国的军队手里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
有个抱着孩子的女人,看见赫黎空荡荡的双手,悄悄把怀里的孩子搂得更紧了——那孩子已经三天没吃东西,嘴唇干裂得像块树皮。
赫黎低着头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不敢看那些期盼的眼睛,更不敢想部落里那些快要饿死的孩子。身后的十三个人也一样,耷拉着脑袋,像打输了的小兽。
回到自己的院落,刚放下沾血的狼牙棒,大哥纥石烈赫闵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赫闵比他大三岁,左手缺了根手指——那是前年为了救他,被熊咬掉的。他身后跟着一条巨大的猎犬,毛色像炭一样黑,体型比半大的小牛犊还壮,是赫闵十八岁成年时,父亲送给他的礼物“墨牙”。
墨牙看见赫黎,尾巴摇了摇,没像往常那样扑上来,只是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他的裤腿。它跟着赫闵五年了,跟着他打猎,跟着他守城门,是赫闵最亲近的伙伴。
“回来了。”赫闵的声音很平静,他拍了拍赫黎的后背,疼得赫黎龇牙咧嘴,“伤得重不重?”
赫黎摇摇头,喉咙发紧说不出话。
赫闵没再问,只是蹲下身,抱着墨牙的脖子。墨牙温顺地舔着他的脸,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赫闵的手在墨牙厚厚的皮毛里摸索着,从它脖子上解下一个小小的狼牙吊坠——那是赫闵亲手做的,一直挂在墨牙脖子上。
“墨牙啊,”赫闵的声音有点哑,“陪我最后一程吧。”
墨牙像是听懂了,用头蹭着他的脸,大滴的眼泪从他眼睛里滚出来,砸在雪地上。
赫黎的心猛地一沉,他突然明白大哥要做什么。“大哥!你不能……”
赫闵站起身,眼神异常坚定:“部落里已经没有能吃的东西了,再不想办法,就要饿死人了。”
他摸了摸墨牙的头,“它是条好狗,能救不少人。”
赫黎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可它跟了你五年啊!”
“正因为跟了我五年,它才不会看着我眼睁睁饿死族人。”赫闵笑了笑,笑容里全是苦涩,“你跟我来。”
他牵着墨牙往父亲的大堂走去,墨牙乖乖地跟着,只是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赫闵,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赫黎跟在后面,拳头攥得死紧,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大堂里很快挤满了人,老人抱着孩子,女人扶着伤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绝望。赫闵把墨牙拴在柱子上,墨牙不安地刨着爪子,眼睛死死盯着赫闵。
“各位族人,”赫闵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里回荡,“我们没能从腾龙国抢回粮食,但我们不能等死。”
他拔出腰间的弯刀,刀身在火把的映照下闪着寒光,“墨牙是条好狗,今天,就让它最后再护我们一次。”
人群里发出一阵低低的啜泣声,有个老人颤巍巍地说:“大阿哥,这怎么行啊……墨牙是你最好的朋友……”
赫闵没说话,只是走到墨牙面前。墨牙看着他手里的刀,没有挣扎,反而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像是在说“没关系”。赫闵闭上眼睛,猛地睁开,手起刀落——“嗷呜 ——”墨牙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倒在了血泊里。
赫闵扔掉刀,背过身去,肩膀剧烈地颤抖着。
母亲捂着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父亲站在角落,背对着众人,谁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有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的痛苦。
族人沉默着,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哭声在大堂里蔓延。
伙房师傅很快支起了大锅,墨牙的肉被切成大块扔进锅里,咕嘟咕嘟地煮着。肉香渐渐弥漫开来,那香味对饿了太久的人们来说,既诱人又让人心里发堵。
肉汤分下来时,每个人都拿着碗,却迟迟不肯动筷子。赫闵端起一碗,吹了吹热气,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眼泪混着肉汤一起往下咽。
“喝!”他低吼一声,“都给我喝!喝了才有劲活下去!”
族人们这才慢慢端起碗,小口小口地喝着。赫黎捧着碗,看着里面漂浮的油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知道这肉是墨牙的,是大哥最亲近的伙伴的,可他还是强迫自己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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