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据模型刚建了个框架，夜就已经深了。周凡还在对着《关于纯阳灵体与阴气聚集相关性及其应对策略的初步探讨》这个标题绞尽脑汁，试图用已知的物理学和生物学知识去套用解释，结果自然是徒劳无功，文档里除了标题，只多了几行他自己看了都脸红的猜想。
柳小小则早已洗漱完毕，穿着印着卡通狐狸的睡衣，霸占了客厅的长沙发，抱着手机不知道在刷什么，时不时发出“啧啧”的声音。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这狐狸精道行还没我家胡三太爷一根胡子深，也好意思拍视频教人招桃花？”她一边看某个短视频平台上的网红，一边无情吐槽。
周凡无语地合上电脑，感觉自己的知识和这个夜晚一样，充满了无力感。“我睡了，你也早点休息。”他打了个哈欠，决定暂时放弃用科学解构玄学这项不可能的任务。
然而，就在他刚躺下，意识逐渐模糊的时候，那熟悉的感觉又来了。
先是若有若无的哭泣声，像隔着水传来，幽怨凄切。紧接着，书房的方向传来了“啪嗒”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周凡一个激灵，瞬间清醒，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他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哭声还在继续，而且似乎……越来越近了？
他猛地坐起身，伸手去按床头灯开关。
咔哒。
灯没亮。
不是跳闸，因为手机充电器的指示灯还亮着。唯独他卧室的灯，失灵了。
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后背。黑暗中，那哭声仿佛就在门外，甚至还夹杂着指甲刮擦门板的细微声响，刺耳又磨人。
“柳……柳小小！”周凡压低声音，朝着客厅方向喊道。这个时候，什么唯物主义，什么科学信仰，都见鬼去吧！他只想找个专业人士！
客厅静悄悄的，只有柳小小平稳的呼吸声隐约传来——她居然睡着了？！
刮门声越来越响，哭声也越来越清晰，周凡甚至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寒意正从门缝里渗进来。他咬咬牙，摸过手机，打开手电筒，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房门！
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在空荡荡的走廊上。哭声和刮擦声戛然而止。
但周凡浑身的汗毛却在这一刻全部立了起来！
因为他看到，就在走廊通往客厅的拐角处，一团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黑影正静静地悬浮在那里！黑影没有具体的形状，却在不断扭曲、蠕动，中心仿佛有两个空洞，正“注视”着他。那冰冷的恶意，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
周凡吓得倒退一步，手机差点脱手。
就在这时，客厅的灯“啪”一声亮了。
柳小小揉着惺忪的睡眼，从沙发上坐起来，不满地嘟囔：“大半夜的，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她显然是被周凡的动静和突然打开的手电光弄醒了。
“有……有东西！”周凡指着拐角处的黑影，声音发紧。
柳小小顺着他的手电光看过去，眉头皱了起来：“哦，是这玩意儿啊。之前动土惊扰的‘老朋友’之一，怨气散了点儿，但还没走利索，看你阳气旺，想来吸两口补补。”她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评论一只讨食的流浪猫。
那黑影似乎被灯光和柳小小的出现激怒了，发出一阵尖锐的、非人的嘶鸣，猛地朝周凡扑了过来！阴风扑面，带着刺骨的寒意！
“小心！”周凡下意识地想躲。
却见柳小小动作更快，她甚至都没完全站起来，只是懒洋洋地一伸手，抓住了周凡的睡衣后领，然后——用力一拽一推！
“去你的吧！纯阳辟邪，人形自走，急急如律令！”
周凡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完全无法抗拒的力量从身后传来，整个人像个布娃娃一样被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撞向那扑来的黑影！
“我靠——！”周凡的惊呼声卡在喉咙里。
下一秒，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他撞上那团黑影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体内仿佛有一股暖流被动激发，身体表面似乎泛起了一层极淡的、肉眼难以察觉的金色光晕。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进了冰块，那浓郁的黑影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瞬间冒起了阵阵青烟，形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溃散，最后“噗”的一声，彻底消失不见。只剩下走廊里残留的一丝冰冷和焦糊味，证明它曾经存在过。
周凡踉跄几步，扶着墙才站稳，惊魂未定地看着黑影消失的地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我刚才……把鬼给撞没了？！
柳小小这时才慢悠悠地走过来，拍了拍手，打了个哈欠：“搞定。看，多好用？省得我画符念咒了。”
周凡转过头，看着眼前这个睡眼朦胧、力气大得离谱、并且刚刚把他当成人肉沙包兼辟邪法器扔出去的少女，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你拿我当武器？！”他的声音因为震惊和后怕而拔高。
“不然呢？”柳小小理直气壮，“你这纯阳灵体，百邪不侵，对阴秽之物就像阳光对雪花，效果拔群！不用白不用嘛！就是准头还得练练……”她摸着下巴，似乎在认真考虑如何改进“投掷”技术。
周凡：“……” 他突然觉得，和这些超自然玩意儿比起来，眼前这个出马仙少女可能更危险一点！
“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一声？！”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柳小小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知道了知道了，大惊小怪。赶紧睡觉，明天还要想办法找那个阴煞呢，那才是正事儿。” 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欠，转身瘫回沙发上，秒睡。
周凡独自站在走廊里，看着空空如也的墙角，感受着体内尚未完全平息的暖流，以及刚才被当成“人形法器”扔出去的触感，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恐惧、震惊、荒谬、还有一丝……发现自己居然真有“特异功能”的诡异兴奋感？
这一夜，注定无眠。他的世界观，在崩塌之后，似乎正在朝着一个更加奇怪的方向重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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