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沿着神经束一路向上,狠狠扎进大脑深处。
王智猛地从混沌的黑暗中挣脱出来,意识回归的瞬间,左臂传来的撕裂性剧痛几乎让他再次晕厥。他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灌入肺叶,带着浓重的灰尘和铁锈味,刺激着喉咙。
视线逐渐清晰。
他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冰冷坚硬的水泥地上,身下垫着一些不知名的、散发着霉味的破烂织物。头顶是布满蛛网和锈蚀钢筋的混凝土天花板,几道惨淡的月光从墙壁上巨大的裂缝透进来,勉强照亮了这个狭小、破败的空间。
这里似乎是一个废弃的军事哨站观察所,面积不过十来个平方,除了他身下的“床铺”,只剩下一些翻倒的空弹药箱和损坏的家具残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荒凉和死寂。
“别动。”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王智艰难地转动脖颈,看到凌正蹲在他身边。她脸上的油彩已经被汗水、灰尘和之前的污水弄得有些模糊,露出底下略显苍白的皮肤,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鹰。她手中正拿着一支闪烁着幽蓝光芒的、造型奇特的注射器,针头正对着他左臂暴露出来的、狰狞而肿胀的伤口附近。
“神经修复促进剂,刚从‘冰包’里拿出来,时效最好。”凌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会有点疼。”
话音刚落,不等王智反应,她手腕稳定地将针头精准地刺入预定位置的肌肉。
“呃——!”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痛楚都要强烈的、混合着极致冰冷与灼热的奇异感觉,如同高压电流般瞬间窜遍王智的整条左臂,甚至冲击到他的心脏和大脑!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牙齿死死咬住,才没有痛呼出声。额头上、脖颈上青筋暴起,冷汗如同溪流般涌出,瞬间浸湿了破烂的衣衫。
这种感觉持续了大约十几秒,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留下一种深入骨髓的酸麻和疲惫。
“药剂起效了。”凌拔出针头,动作熟练地用消毒棉按压住针孔,然后迅速用新的、相对干净的绷带重新包扎王智的左臂。她的动作快速而精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专业。
王智瘫在地上,如同离水的鱼般大口喘息,过了好一会儿,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才渐渐转化为一种沉重而持续的钝痛,以及一种……仿佛冰雪消融般的、细微的麻痒感,在原本几乎完全麻木的区域隐隐浮现。
这感觉……似乎比之前纯粹的麻木和剧痛要好上一点?
“感觉怎么样?”凌包扎完毕,一边收拾着医疗垃圾,一边问道。她的目光扫过王智的脸,似乎在观察他的反应。
“死不了……”王智的声音沙哑得厉害,他尝试动了动左臂的手指,依旧沉重得不听使唤,但那钻心的刺痛确实减轻了不少,“好像……有点感觉了。”
“嗯。”凌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喜怒,“神经修复是个缓慢的过程,这支药剂只是开始,能刺激受损神经末梢重新活跃,阻止情况进一步恶化。但要完全恢复功能,还需要后续治疗和长时间的复健。”
她将剩下的药剂和医疗设备小心地收进那个隔热包,放进自己的背包最深处。这些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从戈尔眼皮底下偷出来的希望。
“这里安全吗?”王智喘息着问,他开始打量这个临时的藏身之所。墙壁上的裂缝足够让冷风呼呼地灌进来,也意味着这里并非绝对隐蔽。
“暂时安全。”凌走到一个裂缝前,小心地向外窥探,“这是营地东面五公里外的一个旧防空观察哨,废弃很多年了,偏离主要道路。戈尔的人现在应该正像无头苍蝇一样在营地内部和周边近距离搜索,短时间内查不到这里。”
她走回来,从背包里拿出水壶,递给王智:“喝水,补充体力。你的身体透支很严重。”
王智用还能活动的右手接过水壶,冰冷的水流过干涩灼痛的喉咙,带来一丝清醒。他看向凌,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女人,此刻也难掩眉宇间的疲惫,作战服上沾满了污渍和已经发黑的血迹(不知是敌人的还是她自己的)。
“谢谢。”王智真心实意地说道。没有凌,他早就死在地下通道或者核心区了。
凌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拿回水壶,自己也喝了一小口。她的沉默,有时比言语更能给人压力。
“我爸妈和豆子……”王智忽然想起,心头一紧。
“赵铁柱会想办法安置他们,暂时应该比跟我们在一起安全。”凌回答道,“我们现在是戈尔重点追捕的目标,跟他们在一起,反而会连累他们。”
王智沉默了。他知道凌说的是事实。废土之上,亲情有时会成为最致命的软肋。
休息了大约半个小时,在药效和饮水的支持下,王智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他挣扎着,用右手和后背抵着墙壁,艰难地坐了起来。这个简单的动作依旧让他气喘吁吁,左臂传来的钝痛让他眉头紧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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