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指定,就让受伤最重的、最没威胁的先过来一个。比如老吴,他腿都断了,能有什么威胁?”
“咱们先看看情况,给他口水喝,给他处理下伤口。问问清楚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刘猛到底死没死。”
“要是情况不对,”父亲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要是他们敢耍花样,爸第一个不答应!这门,咱们立刻就能关上!谁也进不来!”
这个方案,既给了生路,又最大限度地保留了控制和戒备。它像一道微光,既照亮了一丝人性的可能,又严格划定了安全的边界。
王智死死地盯着父亲,眼神剧烈地闪烁着。冰冷的理智告诉他这是最优解,能最大程度降低风险。但内心深处那巨大的创伤和恐惧仍在疯狂尖啸,警告他任何裂隙都可能导致毁灭。
墙的另一边,适时的,传来一声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呻吟,像是老吴的声音。
又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王智的目光从父亲写满恳求与决绝的脸上移开,缓缓垂下眼睑,看着自己手中那支冰冷黝黑的步枪。
漫长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极其沉重地,点了一下头。
从喉咙深处,挤出一个干涩至极、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的单音:
“……好。”
父亲的抉择,为他撬开了一条缝。
一条通往救赎,也可能通往更深地狱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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