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从江浔的别庄回来,林焦焦便将自己关在锦绣阁内,除了每日江府派来的老嬷嬷指导她练习惊鸿舞,几乎足不出户。
那老嬷嬷姓严,眉目肃然,话不多,但一双眼极毒,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要求得一丝不苟。
林焦焦学得认真,常常练得汗湿衣衫,脚底磨出水泡,也咬着牙不吭一声。
阿阮默默为她准备药浴,小蝶则心疼地在一旁打扇。
这日午后,刚送走严嬷嬷,林焦焦正由小蝶伺候着揉捏酸痛的胳膊,外面小丫鬟通报,说是夫人房里的妈妈来了。
来的是赵氏身边得力的周妈妈,手里捧着几匹料子,脸上堆着笑:“大小姐安好。
夫人惦记着百花宴的事儿,特意让老奴送几匹新得的云锦和软烟罗过来,给大小姐裁制新衣。
夫人说了,百花宴是大事,断不能让咱们侯府的小姐失了体面。”
林焦焦看着那几匹颜色娇嫩、质地精良的料子,心中冷笑。
赵氏这是眼见父亲因马场之事对王姨娘不满,又见她似乎得了江浔和永嘉郡主的青眼,赶紧来做表面功夫,显示她这个嫡母的慈爱与公正。
“有劳母亲费心,周妈妈辛苦了。”林焦焦面上不显,温顺地让小蝶收下了料子。
周妈妈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落在墙角衣架上挂着的、因练舞而被汗水浸湿几次的旧舞衣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笑道:
“大小姐真是勤勉,这离百花宴还有些日子呢,便如此用功。
只是这舞衣似乎有些旧了,不合身了如何跳得好舞?
正巧府里新来了一个苏州的绣娘,手艺是极好的,不如老奴将她和这些料子一并留下,给大小姐量身定做几身新的舞衣和宴服?”
林焦焦心中一动,赵氏这回倒是“贴心”。她正愁找不到足够可靠的人做贴身的舞衣,毕竟百花宴上出不得半点差错。
这绣娘是赵氏的人,用还是不用?
她沉吟片刻,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欣喜:“如此甚好,那就多谢母亲,有劳周妈妈安排了。”
周妈妈见她应下,笑容更深了些,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便留下料子和那位低眉顺眼的苏州绣娘,告退了。
绣娘姓苏,看着约莫三十许人,话不多,手脚却麻利,取了尺寸,又细细问了林焦焦对舞衣样式、颜色的偏好,便安静地退到厢房去赶工了。
处理完这些琐事,天色已近黄昏。
林焦焦觉得有些气闷,便挥退了小蝶和阿阮,独自一人走到锦绣阁后院的小花园里透透气。
这小花园不大,种了些寻常花草,靠墙边有一架有些年头的紫藤,如今花期已过,只余下郁郁葱葱的叶片,形成一片浓荫。
林焦焦习惯性地走到紫藤架下的石凳上坐下,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怔怔出神。
正当她神游天外之际,身后忽然传来极轻微的一声“咔哒”,像是小石子落地的声音。
林焦焦警觉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她只当是风吹落了枯枝,刚转回头,一道带着戏谑的嗓音便毫无征兆地在她耳畔响起,近得几乎能感受到那温热的呼吸:
“娇娇独自在此对景伤情,莫非是在思念什么人?”
“是小爷吗?”
“啊!”林焦焦吓得魂飞魄散,猛地从石凳上弹起来,仓促转身。
只见萧染不知何时,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她身后,就站在那紫藤架的阴影之下
他依旧是一身扎眼的绛紫色锦袍,衬得那张俊美近妖的脸庞在暮色中愈发分明。
他双手环胸,斜倚着藤架,唇角勾着那抹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弧度,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亮得惊人。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林焦焦心脏狂跳,连连后退了几步,直到脊背抵住了冰凉的石桌边缘,退无可退。
这可是永昌侯府的内院!他是怎么进来的?!
萧染对她的惊慌似乎很是满意,慢悠悠地直起身,朝她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一个极其危险的程度。
他个子很高,林焦焦需得微微仰头才能看清他的脸,这个认知让她更加不安。
“本世子想来,自然就来了。”他答得理所当然,目光在她因受惊而微微泛白的小脸上逡巡,最后落在她因急促呼吸而轻轻起伏的胸口,眼神暗了暗
“这侯府的守卫,比起江浔的别庄,可差远了。”
林焦焦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指甲掐进掌心,冷声道:“萧世子擅闯官宦内宅,就不怕我喊人吗?”
“喊人?”萧染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话,低低笑了起来,又向前逼近半步,几乎与她脚尖相抵。
他微微俯身,那张俊美得极具侵略性的脸孔在她眼前放大,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额发,“你喊一个试试?看看是你的人来得快,还是本世子……带你走得快?”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自信和一股子疯劲,林焦焦毫不怀疑他真的做得出来。
她咬紧了下唇,不敢再刺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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