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天葫那一下烫得突兀,却不是警报,反倒像认出了什么。李冰脚下一顿,指尖在斗篷边缘微微蜷了蜷,没停步,继续踩上湿滑的石阶。身后白云飞也跟着踏上台阶,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偏门守卫正低头核对名帖,香火味混着晨雾往人鼻子里钻。李冰垂着眼,把名帖递过去,声音压得低:“南岭李雪。”
守卫扫了一眼,抬手放行。她侧身进去,眼角余光瞥见白云飞在三步外站定,双手交叠于腹前,姿态恭敬,像个真正的护卫。
祖祠正殿前已聚了不少族人,按支系分列两侧。供桌后那尊玄铁先祖雕像高近两丈,黑铁铸就,面容冷峻,一手执斧,一手按碑。李冰的目光只在底座停留半瞬——那里刻着一圈纹路,看似家族徽记,实则与青铜盒上的星序符文同源。
“钥匙就在底座里。”凌云的声音贴着意识滑过,“刚才的共鸣不是错觉,它在回应你体内的血脉频率。”
李冰不动声色地退到供桌侧翼,借一尊香炉升起的烟雾遮住半边身子。香灰飘散,正好掩住她调整呼吸的节奏。她将体内灵脉能量沉入经络底层,能量隐匿符贴在肋下,温温地吸着外溢的波动。
祭礼刚开始,主祭长老点燃第三炷香。这是换香的节点,也是她唯一的空档。
她动了。左肩微沉,脚步放缓,走的是玄铁旁支女子惯用的断岳步。每一步都带着刻意的拘谨,像是怕踩响了地砖。供桌前有人跪拜起身,她顺势往前挪了两步,袖口一抖,遮住右手。
底座离地约半尺,缝隙极窄。她假意蹲下整理裙摆,宽袖垂落,手指已顺着纹路探去。指尖触到一道凹槽,形状与铜钥匙尾端相似。
“就是这里。”凌云说。
她没急着动作,等前方一名老者拄杖离开,才让一缕银丝从指尖渗出。银丝细如发,顺着纹路缓缓推进,探入底座夹层。轻微震动传来,咔哒一声轻响,底座侧面弹开一道暗格。
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片滑出,落在供桌下方的阴影里。
李冰没伸手去捡。她慢慢直起腰,目光落在前方主位——玄铁雄站在高台边缘,正低头翻阅族谱,眉头微锁。他还没察觉。
她退后半步,假装被香炉绊了一下,顺势弯腰。左手摸向地面,右手早已将香袋从腰间解下。香袋是早备好的,里面装着普通线香,外表看不出异样。她手指一勾,青铜片滑进袋中,再一捏袋口,丝线自动收紧。
整个过程不到四秒。
可就在她起身时,一名执事弟子忽然停步,低头看了眼供桌下方。
“地上有东西?”那人弯腰,拾起一片落叶,皱眉扔开。
李冰心跳没乱。她已经退到人群边缘,手按在香袋上,指节微微发白。
“别回头,继续走。”凌云说,“他没看见关键。”
她沿着侧廊缓步后移,脚步稳定。正殿出口处人流开始松动,第一批祭拜的人陆续往外走。她混进其中,头也不抬。
可刚走出三步,一道声音从背后压来。
“站住。”
李冰停下。
玄铁雄不知何时已走下高台,站在供桌旁,目光直钉在她背上。
“你是哪个分支的?”他问,声音不高,却让四周空气都紧了半分。
“面生得很。”
李冰转身,低头,手指仍按在香袋上。她让肩膀再沉一分,声音带出点怯意:“南岭李雪,三年前外出求学,今日首次归宗祭祖。”
玄铁雄走近两步。他身形魁梧,眼神锐利,扫过她衣领、袖口,最后落在她脸上。
“南岭李家……十年前就迁居西北了,你怎么回来的?”
“托人捎信,族里准了登记。”她说,语气平稳,却透着恰到好处的紧张,“我……我父亲临终前交代,务必回宗上一炷香。”
玄铁雄盯着她,几息未动。
李冰没抬头,但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在她颈侧停留了一瞬——那里有一道极淡的灵脉波动,虽被隐匿符压住,仍逃不过高手感知。
就在这时,白云飞从侧廊走来。
他脚步沉稳,抱拳行礼:“属下阿岩,护送小姐入祠。”
玄铁雄目光转向他,又扫了眼李冰腰间的香袋。
“身上带的什么?”
“香。”李冰低声答,“准备敬祖的。”
玄铁雄没再追问。他挥了下手:“去吧。祭礼未完,别在外围逗留太久。”
两人应声退开,顺着人流走向正殿出口。李冰走在前,白云飞落后半步。她手始终没离开香袋,直到跨出殿门,才稍稍松了力道。
门外风大了些,卷着香灰扑在脸上。她下意识抬手,指尖擦过唇角,又落回胸前。吞天葫贴着皮肤,又一次微微发烫。
不是预警。
是感应。
她脚步没停,跟着人流往东侧回廊移动。祖祠占地极广,正殿之外还有偏殿、祠堂、藏经阁,祭拜结束后族人多会绕行一圈再离祠。她不能直接离开,否则反而惹疑。
“玄铁雄没信。”凌云说,“他记下你了。”
“我知道。”
“钥匙到手就行。”
李冰点头,手仍按在香袋上。青铜片隔着布料贴着掌心,边缘微凉。她能感觉到上面的符文在缓慢流转,像是活的一样。
前方拐角处,几名族人正在交谈。
“听说族长最近在找‘启脉之钥’,说是关系灵脉重连。”
“哪有那么容易?钥匙要李家血脉才能激活,可李家早就……”
话音戛然而止。
说话那人看见李冰,立刻闭嘴,匆匆走开。
她没停步,也没回头。
但心里清楚——这把钥匙,不只是开启灵脉的工具,更是有人不惜代价要拿到的东西。
她继续往前走,穿过一条石桥,桥下是干涸的引水渠。渠底铺着青石,刻着残缺的阵纹。她眼角扫过,发现那些纹路竟与星序文明的能量导流系统相似。
“这不是单纯的祖祠。”凌云低声道,“底下有东西。”
李冰没接话。她走到桥中央,忽然察觉吞天葫的温度变了。
不再是温热,而是发烫,像是被什么拉扯着。
她脚步一顿。
桥对面,一个守祠老仆正提着灯笼走过。灯笼光映在石桥栏上,照出一道斜影。
影子不对。
它动了。
比老仆的脚步慢了半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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