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老巷里就热闹了起来。周凯推着辆装满木架的小推车跑在前头,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吱呀”作响。“陈师傅,展板架子我给您推过来了!”
陈师傅早已在磨盘旁候着,手里攥着卷尺正在比划:“放这儿正好,离展柜远点,省得客人转身碰着。”他弯腰量了量间距,“再往左挪半尺,对着老槐树,拍照也好看。”
周凯刚把木架摆稳,就听见巷口传来汽车引擎声。苏晴扛着相机从面包车上跳下来,身后跟着两个扛摄像机的小伙子。“林老师!媒体的朋友到啦!”
林晚正帮着李梅贴展品标签,听见声音赶紧迎上去:“可把你们盼来了!快进来歇口气,刚泡好的槐花茶。”
领头的记者王姐摆摆手,径直走向展柜:“先干活!孙教授说这儿有六十年的木工老工具,我可得好好拍一拍。”她看见陈师傅手里的旧凿子,眼睛立刻亮了,“这就是您父亲传下来的凿子?能给我们演示下怎么磨刃吗?”
陈师傅笑着点头,从工具箱里掏出块油石:“没问题!磨凿子讲究‘宁低勿高’,刃口得跟油石贴实了,力道要匀。”他往油石上浇了点水,握着凿子来回打磨,石面上很快泛起细密的油光。“你看,磨到刃口能照见头发丝,才算成。”
摄像机镜头紧紧跟着凿子转动,王姐蹲在旁边追问:“这手艺是从小练的?有没有什么诀窍啊?”
“哪有诀窍,全靠练!”陈师傅擦了擦凿子上的水渍,“我十三岁跟着我爹学,头三年净磨工具了,手上的茧子磨破一层又一层。我爹说,工具不趁手,再好的木料也糟蹋了。”
这时张叔扛着一大捆细竹条过来了,竹条上还挂着露珠。“周凯,搭把手!把这些竹条分分类,粗的编小簸箕,细的给孩子们练手用。”他瞥见摄像机,嗓门一下子提了起来,“哎?这是要上电视啊?那我得把最拿得出手的编法露一手!”
孙晓赶紧递过一把剪刀:“张叔,您昨天教我的‘双挑双压’我练会了,要不我先试试?”她拿起两根细竹条,小心翼翼地穿插着,手指上的创可贴格外显眼。
张叔拍了拍她的肩膀:“好样的!就当给叔打个样。”他转头对王姐说,“这姑娘是孙教授的孙女儿,学了三天就像模像样了,比我当年强多了。”
王姐的镜头立刻对准孙晓,孙晓手一抖,竹条差点滑落:“我……我还不太熟,张叔总说我编得太松。”
“慢慢来,”林晚递过一杯槐花水,“第一次上镜都紧张。你就当是跟张叔学手艺,正常编就行。”
孙晓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起竹条,手指渐渐稳了下来。“您看,这样一挑一压,两根竹条就咬住了。”她边编边说,眼神专注得很,“张叔说,编簸箕就像过日子,得互相搭着劲儿,才稳当。”
王姐笑着点头:“这话说得好!手艺里藏着生活哲学呢。”
正说着,巷口传来一阵孩子们的欢笑声。周慧领着十几个穿校服的孩子跑了进来,每个孩子手里都拿着个绣花绷子。“林老师,社区的孩子们来体验绣花啦!”
最小的那个小姑娘挤到展柜前,盯着里面的布偶大喊:“周慧姐姐!这个布偶的槐花绣得跟真的一样!”
周慧拿起布偶递给她:“这是我奶奶当年做的,用的是‘打籽绣’。今天姐姐教你们绣最简单的‘平针绣’,学好了下次再教你们打籽。”她把提前剪好的槐花图样贴在布上,“跟着我画的线走,针脚别太密,也别太稀。”
孩子们围坐在石桌旁,手里的绣花针笨拙地穿梭着。赵爷爷端着一碟槐花糖走过来,挨个分给孩子们:“绣累了就吃块糖,甜丝丝的。当年我家小子学绣花,绣得歪歪扭扭的,阿秀还夸他有天赋呢。”
一个小男孩举着绣得歪歪扭扭的槐花问:“赵爷爷,我绣的这个像槐花吗?”
赵爷爷眯着眼睛看了看:“像!太像了!比我当年看见的第一朵槐花还好看。”小男孩听了,立刻坐直身子,绣得更认真了。
忽然,巷口传来一阵掌声。孙教授拄着拐杖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群头发花白的老人。“老伙计们,快进来看看!这都是咱们当年用过的老物件。”
为首的李爷爷看见磨盘,激动地走过去摸了又摸:“这磨盘还是当年的样子!我记得三十年前,我还来这儿磨过玉米面,老周给我多磨了半瓢,说我家孙子爱吃细面。”
赵爷爷赶紧迎上去:“老李!你怎么来了?好些年没见了。”
“孙教授给我打电话,说老巷办匠艺展,我连夜就从乡下赶来了。”李爷爷指着展柜里的铜划线器,“这玩意儿我家当年也有一个,后来搬家弄丢了,没想到在这儿见着了。”
陈师傅赶紧拿出划线器:“您看看,是不是跟您家的一样?这刻度都是手工刻的,比现在的尺子准多了。”
李爷爷接过划线器,手都有些发抖:“一模一样!当年我爹用它画木料,从来没错过尺寸。”他摩挲着上面的铜锈,眼眶有点红,“要是我爹还在,看见这些老物件,肯定得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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