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家老宅常年弥漫着淡淡的檀香与药香,那是解雨臣处理公务与调养身体的地方。
可近来,这清雅之地却总萦绕着另一股气息,烟草的微醺与几分散漫的江湖气,源头便是那个总黏在解雨臣身边的男人,黑眼镜。
议事厅里,五位解家长辈围坐,面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红木长桌中央的青瓷茶盏早已凉透,没人有心思啜饮。
二伯公手指重重叩击桌面,沉声道:
“诸位,家主身边那个带眼镜的,已经黏了半年了吧?再这么下去,解家的根基都要被他搅乱了!”
三姑婆立刻附和,声音里满是焦虑:
“二伯说得极是!家主八岁掌家,何等沉稳持重,大小事务处置得滴水不漏。可自从黑眼镜来了,他变了多少?
上周苏州的药材生意谈判,家主竟让那黑眼镜全程旁听,那可是解家秘而不宣的底价与渠道!还有上月祭祀,按规矩外男不得入内,他倒好,堂而皇之地站在家主身侧,道上的人看了,还以为解家要改姓了!”
五叔公眉头拧成疙瘩,补充道:
“更可气的是日常。家主处理账目到深夜,他就歪在旁边沙发上打盹,家主不仅不赶,还特意吩咐下人调低灯烛亮度,怕吵着他。
前日我去送文件,竟撞见家主在给那黑眼镜上药,手指都磨破点皮,家主却亲自调了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样子,哪还有半分当家人的威严?”
大爷爷叹了口气,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忧虑:
“我们不是要干涉家主私事,但解家百年基业,容不得半点风险。那黑眼镜来历不明,身手诡异,整日戴着墨镜,谁也摸不透他心思。
他天天腻在家主身边,同吃同住,甚至家主的福伯都被赶走了。万一他是对家安插的眼线,或是贪图解家财富,家主被情爱迷了眼,到时候悔之晚矣!”
这话戳中了所有人的痛处。
他们看着解雨臣长大,知道他看似温和,实则心狠手辣,当年清理家族叛徒时,连亲表舅都没留半分情面。
可这份狠绝,在黑眼镜面前却荡然无存。
黑眼镜说城南的糖炒栗子好吃,解雨臣便绕路半个北京城去买;
黑眼镜随口提了句古籍珍本,解雨臣便动用关系遍寻古玩市场;
甚至黑眼镜与人打赌输了,要去爬长城,解雨臣也会放下手头事务,远远跟着,怕他出事。
“必须让他走!”
二伯公拍案而起,眼神决绝,
“明着赶,家主定然护着他。只能暗着来,让他自己主动离开,还不能让家主察觉是我们的手笔。”
众人围拢过来,低声商议到后半夜,一个计划逐渐成型。
他们找到城郊孤老李伯,此人早年受过解家恩惠,性子老实,容易操控。
他们给李伯编了一套说辞,让他冒充江湖术士,告诉黑眼镜,他命格极硬,是天煞孤星,长期相伴会折损解雨臣的阳寿,甚至让解家遭遇灭顶之灾。
为了让戏演得逼真,他们还特意给了李伯一枚据说能测命格的古铜钱,又教了他几句江湖术语。
黑眼镜起初不信,但事关解雨臣的安危,他不能冒险。
他不怕死,不怕江湖险恶,可他不能害了解雨臣。
他太清楚解雨臣狠起来的样子,却更清楚解雨臣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解雨臣就是他的命,让他随时处于危险之中,是黑眼镜想都不敢想的。
黑眼镜沉默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
离开前,他注销了用了多年的手机号,那是解雨臣能随时找到他的唯一方式。
他怕自己听到解雨臣的声音就会心软,怕自己看到解雨臣的脸就再也走不了。
他没有远走他乡,而是选了北京城外一个小镇落脚。
这里离京城不过两个时辰车程,他舍不得离解雨臣太远,总觉得这样,就算不能见面,也能感受到一丝他的气息。
他租了一间带小院的民房,平日里帮人做点零活,日子过得简单平静,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总会摩挲着胸前的玉佩,这个玉佩和解雨臣手腕上的玉佩是一对,想起他练戏时的模样,想起他算账时认真的眼神。
解家人得知黑眼镜真的走了,还注销了手机号,议事厅里一片狂喜。
二伯公端起酒杯,意气风发地说:
“太好了!这下当家人身边终于清静了!一个大男人天天黏着家主,像什么样子,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三姑婆也松了口气:
“以后家主就能专心打理家族事务,再也不会被不相干的人分心了。解家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他们满心以为,没有了黑眼镜的干扰,解雨臣会变回以前那个雷厉风行、心无旁骛的家主。
从确定黑眼镜终于又一次消失在自己的生命里,解雨臣彻底陷入了醉生梦死的境地。
他不再按时去解家堂口处理工作,堆积如山的文件无人处理,急得几位叔伯团团转,却没人敢去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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